“是。”殷學正低聲回道。
秦思揚雙眸暗了暗,修長的手指隨意的捻過一支雕花紫筆,轉了兩轉又放了下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直視著殷學正,用一種極盡柔軟的聲音說道:“她識得朕,麒麟閣的事是我告訴她的,她此次進京也是我的意思。被你拉進龍行衛卻是個意外,你……罷了,事已至此,再怎麼說也沒用。下去你要好生待著她,不可有任何閃失,否則朕為你是問,聽到了嗎?”
殷學正慢慢站直身,吃驚的看著高坐於榻前的少年天子。
他明顯的感覺到眼前的少年在提起楊七時,那原本高不可攀的冷冽和遙不可及的疏漠瞬間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他再怎麼想掩飾都無法壓抑下去的親暱與柔軟。
這不可能是一個站於高位的天子對屬下臣子應有的態度。明顯的,他在面對她時,只會用我這個自稱,即使,此時此刻他現在面對的是他,不是她。他的神態也好似在透過他,在對著他心的她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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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神態很怪異,以他多年看人經驗看來,只能有一種解釋,那是陷入了情的人,在對待他所深受的人,才有可能表現出來的神態。
想通這點,殷學正心下一陣納罕,忙俯地跪下,連聲稱是。
看來他十分有必要重新定位下,那個被他強拉入龍行衛,到現在連真名都不得而知的小丫頭了。
起身抬眼再看少年天子,卻見他說完這話後沒再出聲,只是垂著眼眸定定的看著他。
不,那不是在看他。少年天子的眼有企盼,有審視,有尋問,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述。
殷學正猜想少年天子此時還在想著小姑娘的事,不敢多問,只躬身靜靜的等著。
良久少年天子才收回目光,頓了一下悠悠的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殷學正忙點頭:“屬下還有一事,是關於江運覆船一案的。”
秦思揚眉頭一擰,沉聲道:“江運怎麼了?”
殷學正垂首回道:“臣查得長江流域及運河一段船隻連年常常無緣翻覆,與太后的王家、田閣老的田家及方尚書的方家,都有著說不清的關係。”
“這朕知道。”
殷學正再俯首:“陛下可知江運一段一年內覆船之數?”
“這江南各省的奏摺都有報,戶部和工部也作有統計,有什麼不對嗎?”
“是有不對,”殷學正抬首回道,“龍行衛查得,江南各省所報的數,與實際數實都有不少出入。”
秦思揚神『色』一暗,追問道:“怎麼出入了?”
“各省所報之數,實際覆船數,都減了近一半之數。”
“實際所報多了有一倍?”
“是!”
沉默了片刻,才聽聞少年冷冷的罵了聲:“好大的膽子。”
“另外,”殷學正接著又道,“江南田家與方家報給他們京城主家的覆船數,與王家的也有不同。”
“是嗎。”秦思揚冷笑,“這又如何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