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齊海還是笑著,可笑容中卻帶著一絲不易查覺的悽迷:“即是計劃,就必要周全,不管出現何種狀況,都需備有相應的對策。”
秦思揚臉色一沉:“韓公子即把事情都想好了,還要跟我說什麼?”
韓齊海仰頭望天,語聲幽幽:“可王爺想過沒有,如用到此下策,我們——將會有何下場?”
秦思揚微一愣神,片刻後搖了搖頭,示意他從沒想過這一點。
韓齊海悽然一笑,道:“如用到此下策,那我韓家上百口人只能有一個下場,就是滿門抄斬。”
聽到這話,秦思揚一時僵住,定定的看著韓齊海,好一會兒他才找回了思緒。
稍稍穩了穩神,秦思揚裝著滿不在乎的笑道:“是嗎,真是個糟糕至極的結果。”
韓齊海並未在意秦思揚這無情的回答,他只悽然一笑,低下頭來,雙眸直視著男孩,道:“但王爺卻不必憂心,到時無論出現哪個結果,你都不會有事的。”
秦思揚冷哼了一聲,面上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的波動:“這我知道。”
韓齊海微揚雙眉,看著自始至終都波瀾不驚的秦思揚,片刻後突的仰天一陣大笑,笑得極是狂野,極是不合他這通體清貴的氣度。
秦思揚看著突然發狂大笑的韓三公子,心下微顫,有一陣的不知要對此人做何感想。
雖然這位永定侯家的三公子救過他和柳雙離的命,在宣化局勢混亂不堪時收留毫無自保能力的他們在竹樓住下。在明明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後,不但不告發他,還為他找了個師父教授武藝,設法保全他。直至到現在,依情形看來,甚至要為他賭上韓府一宅上百人的性命。
這真可謂對他忠義有加。
可是就算如此,要讓他對韓齊海完全放下心來,要他去信任這個城府極深的貴公子,要他認定韓齊海對他是真心實意的,他還是做不到。
更何況,已逃命在外近一年的秦思揚,見到了許多他以前從不知道的事,明白了不少他以前不能理解的道理。到此時對於至高無上的皇家,對於高貴無比的皇子,這些別人夢寐以求的家室和身世,已心生疑問,已多感厭倦。
此時的秦思揚已不會去想太多,此時的他,只求能平平安安的和柳雙離一起離開這個危險的邊境重鎮,其他再無所求。
良久,韓齊海才止住大笑,仰頭定定的望著天上那一輪皎皎明月,語聲清冷:“王爺可還記得三月前,你和柳姑娘初到竹林時,我們說過的話嗎?”
“何話?”
“我們所說起的一些事。”
“那天韓公子你說的事可不少。”
“呵呵,”韓齊海輕聲一笑,點明道,“就是六年前的那場塞外出擊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