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鳴誠眼珠子一轉,道:“我沒有抹布,也沒有水。”
嚴舟終於直起身,摸索了一番才開啟辦公室的備用燈,然後像小叮噹似的,把放在門邊的抹布和水桶扔給他,道:“現在有了。”
他甚至連步子都沒挪一步,顯早就有所準備,甚至是知曉宋鳴誠的一切計劃,就等著宋鳴誠撞上槍口呢!
宋鳴誠想到這一點,看向嚴舟的目光登時就不同了。之前他也不過是認為,嚴舟是必須要打倒的物件,而現在,嚴舟儼然是闖入他領地的不知死活的挑釁者。
嚴舟道:“你還想躺多久?”
這冷冰冰的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將宋鳴誠拉回到現實中。
好吧,這人還是個很有能耐的挑釁者。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地上爬起來,拿起抹布在門上磨蹭著,心想等嚴舟沒耐心了不監工了,他就可以甩手不幹,去他孃的清理,去他孃的損壞公物!
眼見著宋鳴誠磨磨蹭蹭地不幹活,嚴舟問道:“再過半小時,會就要開完了,你準備用這個造型見人?”
宋鳴誠沒想到這一點,被嚴舟提醒,他手上的勁兒終於大了起來,速度更是快了一倍不止,一邊瞟向嚴舟,心說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嚴舟好整以暇地站在紀檢部辦公室的外面監工,將宋鳴誠從上掃到下,又從下掃到上,一字一頓毫無情緒地評價道:“想法挺新奇的。”
果然,就知道這人說話只能聽一半!
宋鳴誠像是對待仇人一般地狠狠擦著門,但是即便是他再有力氣,門上的汙漬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就洗掉。而宋鳴誠還專門讓人選的是最難清洗的那種塗料,現在全報應在自個兒身上,那種憋屈感真是讓他在這個二月心拔涼。
嚴舟這邊沒話了,宋鳴誠也在生著悶氣,此處安靜得只剩下兩人的呼吸以及抹布凌遲門板的聲音,伴著從辦公室裡偷出來的昏黃燈光,倒也算溫馨。
走廊無燈,宋鳴誠斜眼看了看靠在窗邊盯著校園的嚴舟。嚴舟此刻依然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彷彿無法融化的冰層。他身姿高拔,筆挺地站在黑夜裡,高樓的風將他清爽的髮絲吹起,露出少年人還帶著些許稚氣的容顏。
那雙眼睛融於夜晚卻閃閃發亮,就如同天上一閃一閃的明亮的星。宋鳴誠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問問嚴舟他現在在想什麼,好奇心把他撓得抓心抓肺。
這人和他了解過的那些書呆子不太一樣……不,是太不一樣了。
他莫名地從此刻的嚴舟身上,感受到和他一樣的某種孤獨,若不是立場不同,或許能正常聊天……
呸,我他媽在想什麼呢!
這樣的想法讓他有些尷尬又有些生氣,搓著門的手更加大力。門“吱嘎吱嘎”地響著,就像是不滿宋鳴誠的暴政而發出的求救聲。
這樣的噪音破壞了黑衣少年依欄而望的美感,卻並沒有在黑衣少年本人的內心種下任何的漣漪。
而就在這時,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
宋鳴誠停下手中的動作,渾身緊繃地等著來人。他實在是不想再被第二個人看到他此刻悽慘的模樣了!
他下意識地要躲在門口,突然一件衣服直接撲向宋鳴誠,讓他一瞬間陷入黑暗之中。
那布料……竟是嚴舟一直穿著的那件代表一中紀檢部的黑色制服嗎?
宋鳴誠本想摘下來還嚴舟,畢竟他現在渾身髒兮兮的,恐怕黑色顏料也要沾在上面了。比起被人看到他這個模樣,欠嚴舟人情似乎更讓他接受不了。
只是還沒摘下,他就聽到一人急匆匆地直衝這裡,竟是讓他半點反應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