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把《最藍的眼睛》送到學校圖書館。這是續借到期的最後一天。不得不說,這是一門很冷門的書,學校裡只有這樣一本,而且長年無人借閱,書上連勾勾畫畫的痕跡都沒有。
檢查書裡夾沒夾自己東西的時候,女孩注意到裡面的迎春花。她想起來,那天有個紮馬尾的心理醫生,曾折了一枝花送她。女孩把迎春花拿出來,用小巧的作業本把花瓣的部分夾好,重新放到包的最底層。
女孩走出圖書館。她要重循舊路,途徑每一個給自己留下重要印記的地方,包括管理學院二樓的辦公室,和經濟研究中心曾經的兇案現場。
那間辦公室因為曾經發生的事情,已經改成堆積雜物的地方了。女孩站在走廊上,望著那扇緊閉的大門。這時有老師過來,抱著一堆書,在手上搖搖欲墜。他不認得鄭雯雯,只招呼她說:“同學,來,幫忙開一下門。”
鄭雯雯快步過去,老師抬頭示意了一下,“鑰匙放在門框上,一伸手就能夠到了。”
女孩馬上拿下來鑰匙,輕輕轉轉,把漆紅的門開啟。老師大表感謝,把書趕緊堆在裡面,慢慢整理。女孩看到,裡面安置了許多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地上還零散地有許多紙箱子,全然沒了曾經的痕跡。只有鋁合金的窗框和拉緊的窗簾,能讓她有一些熟悉的感覺。
她把鑰匙放了回去,慢慢走下了樓。
經濟研究中心旁,早就連叉車經過的痕跡都不剩了。
現在,女孩不管走到哪裡,已經不會有人認得她。她換了新的發型,把頭發留的長了一些,在後面用皮筋隨意地紮了一下。隨著天氣轉暖,她換了更明快清新的衣服,把沉重的包袱逐漸甩開。學校裡,早就不會有人特別議論這件事。大家的忘性很大,喜歡追逐新的熱鬧,這是常態。
鄭雯雯走到一處陰影裡。不知道,這裡現在有沒有被監控覆蓋掉。她轉了一圈,想到當時站在父親對面的時候,自己大概面朝的方向。
當時,她讓父親快些跑,父親讓她千萬保護好自己。
白天裡女孩最後去的地方,是南門外的下坡。它依舊陡峭。等到今年年底,還會有一批新人從上面走下來,滿懷希望。不過,這裡不再是昔日的深淵。
女孩走到坡頂,坐下來,朝下面望去。
俯視的感覺挺好。
日光傾城,周身和暖。
傍晚的時候,舒昌來樓下接她。
“這次不是滑雪社活動,我們兩個坐大巴過去。”
“好啊。”
“大巴的路程和上次會不太一樣。有一段山路,盤旋很多次。”
鄭雯雯神色如常。
當然,真的坐在大巴上經過那一段路的時候,鄭雯雯的反應就大為不同了。準確的說,全車的女孩都忍不住被刺激到驚叫。
這司機,怕不是有什麼絕世神功,才能每天在這樣的路上穿梭自如吧?
急轉彎的時候,鄭雯雯的身體跟著車往□□斜,一下子倒在舒昌的身上。
舒昌伸手輕輕扶住她,“我早跟你說這段路很可怕了吧?當時你那麼淡定,還以為你真的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