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煜吻了吻他微蹙的眉心:“我知道。”
“你知道?”夏憬的聲音拔高了半度。
“從你第一次和我建立了臨時連結,需要和我一起參加清掃任務開始。”慕煜的犬齒若即若離地磨蹭向導的耳垂,“你演戲時右眼角會,像這樣——”他模仿了一個微妙的抽搐。
夏憬猛地後仰,銀發在空中劃出弧光。慕煜趁機扣住他的後腦,將這個動作變成被迫的仰視。向導新生的面板在陽光下近乎透明,慕煜能看清他鎖骨下方淡淡的毛細血管。
“那你為什麼還要......”
“為什麼還要配合你演戲?”慕煜接過話頭,手指插入夏憬的發間,“最開始是想看塔寶貴的要死要活的s級向導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他的聲音突然低沉,“後來是發現你真的相信那些任務簡報——相信自己是個人形武器。就這麼妥協於塔給你帶上的那些狗屁枷鎖。”
醫療艙的玻璃映出他們交疊的身影。夏憬看到慕煜眼中的自己正在融化,像冰川迎來第一個暖春。他忽然抓住黑暗哨兵的手腕,將兩人的掌心貼在一起。
“現在我又不確定了。”夏憬輕聲說,“蘇醒之後,我發現那些程式消失後,我突然就分不清哪些是真正的‘我’。”他的白鹿精神體不安地跺著蹄子,“比如現在......”
不等夏憬說完,慕煜突然吻住了他。這個吻不同於囚籠裡的撕咬,而是像在品嘗新拆封的蜜糖。夏憬的呼吸亂了節奏,他抓住慕煜肩膀的手指微微發抖。當黑暗哨兵終於退開時,向導淡色的唇瓣已經染上櫻粉。
“現在你自己感受一下,你這個反應是程式嗎?”慕煜抵著他的鼻尖問。
夏憬搖頭,銀發掃過兩人相貼的臉頰。
“那……這個呢?”慕煜的手滑到他後背,指尖輕柔地順著脊椎凹陷一路下滑。
夏憬咬住下唇,卻抑制不住喉間溢位的輕哼。他的白鹿突然躍起,鹿角勾住了醫療艙頂部的吊環,像個羞赧的少女般把自己懸掛在半空。
慕煜大笑起來。笑聲震動著胸腔,連帶著夏憬也感受到那份愉悅。黑暗哨兵抱起向導轉了個圈,銀發在離心力作用下飛揚,像一場微型雪暴。
“慕煜!”夏憬罕見地提高了音量。他的耳尖紅得能滴血,手指揪緊了黑暗哨兵的衣領,“放我下來!”
“這才是你真正的脾氣?”慕煜把他放在診療臺上,雙手撐在兩側將人圈住,“果然比我想象中可愛多了。”
夏憬想要抬腳踹他,卻被輕易捉住腳踝。慕煜的拇指摩挲著踝骨上方,那裡曾經有個編號紋身,現在只剩下光滑的肌膚。
“關於任務的事......”夏憬試圖轉移話題。
“那件事就算徹底翻篇了。”慕煜打斷他,手指順著小腿線條上滑,“而且比起那個,我更想知道你現在真正的喜好。”他的鼻尖蹭過夏憬的頸側,“還喜歡草莓蛋糕嗎?”
夏憬歪頭思考的樣子讓慕煜心頭發軟。銀發向導無意識卷著自己的發梢,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好像......現在會更偏愛抹茶了。”
“那戰鬥風格呢?”
“應該會更激進。”夏憬的指尖凝聚出一枚冰晶,形狀明顯要比從前更加尖銳,“以前程式最起碼限制住了我70的攻擊性。”
慕煜吹了聲口哨。他的黑豹精神體興奮地撲向懸掛的白鹿,兩只精神體在醫療艙裡追逐起來,撞得器械叮當作響。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慕煜突然嚴肅起來。他捧起夏憬的臉,望進那片冰藍色的湖泊,“你告訴我,現在你對我的感覺,有多少是出於自由意志?”
夏憬的瞳孔微微擴大。醫療艙陷入寂靜,只有精神體追逐時帶起的風聲。銀發向導伸手按住自己心口,又慢慢將掌心貼在慕煜胸前。他們的心跳逐漸同步,像兩座鐘樓在暴雨後校準了鐘擺。
“我不知道。”夏憬最終誠實地回答,“但是當我蘇醒時,第一個想見的人是你。”他的指尖描摹著慕煜的眉骨,“而且這個沖動......不會再被任何程式阻攔。”
慕煜的吻溫柔地落在他眼皮上。黑暗哨兵的精神觸須溫柔地包裹住向導,像對待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夏憬的精神世界不再是被程式規劃過的、冰封一切的冰原,而是一片正在自我重組的星雲——混沌,卻又充滿著無限的可能。
“這就完全足夠了。”慕煜低聲說,“剩下的也不急,畢竟我們有的是時間重新認識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