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液突然從天花板傾瀉而下。夏憬在窒息中看見賽厄背後的監控屏——慕煜正被五名a級哨兵圍攻,心口浮現出熟悉的熔金紋路。
“真可憐。”賽厄的指尖凝出的精神觸梢插進他精神世界,冰原瞬間爬滿裂紋,“等慕煜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你猜他第一個撕碎的會是誰?”
慕煜的咆哮與記憶中的場景重疊。
黑暗哨兵的精神力場震碎了舷窗,伽淩不得不啟動應急防護罩:“蘭蘭!快給煜哥打個鎮靜劑!”
納蘭往後面看了一眼,“不用,夏憬在煜哥懷裡呢,不需要鎮靜劑,好好駕駛你的飛船。別瞎操心。”
“然後呢?”慕煜掐著夏憬的腰把人按在後背臺上,雷電在向導素裡混進鐵鏽味,“他碰到哪裡了?這裡嗎?還是這裡?”熔金紋路發瘋般爬滿夏憬胸口,彷彿要把賽厄留下的痕跡全部覆蓋。
夏憬突然咬住他的喉結。冰晶順著齒痕蔓延,將暴走的精神力強行封回哨兵體內:“他解開了g博士給我設的認知鎖。”向導的呼吸噴在慕煜滲血的鎖骨,“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流淚時心髒也真的會痛。”
全息投影再次變幻。十六歲的夏憬蜷縮在消毒室角落,電子鎖鏈穿透了他的琵琶骨。
賽厄蹲在他面前,機械手指捏著塊草莓蛋糕:“小憬要是答應永遠留在我的觀測站,就給你吃這個哦。”
慕煜突然悶哼一聲。夏憬的精神觸梢正迅速地翻檢著他的記憶庫,在某個加密區塊找到了被刪除的影像——二十歲的慕煜撞見賽厄將夏憬按在基因圖譜室,黑蟒的毒液正滲入向導的腺體。
“你當時直接用雷電劈穿了三層防彈玻璃。”夏憬的膝蓋抵住他有力的腹肌,“如果我沒用精神力屏障,賽厄當時估計要有的受。”
慕煜的瞳孔蒙上血霧。那些被塔清除的記憶瘋狂反噬,他終於看清當年夏憬推開他時,向導服下藏著怎樣的電子鐐銬。
“那你為什麼不說?”黑暗哨兵的精神觸梢刺入夏憬最疼痛的記憶節點,“我被父親洗腦的那三年,你每天都在被塔繼續當成當實驗品?”
夏憬的銀發突然無風自動。冰原深處升起無數全息螢幕,每個畫面都是慕煜在不同戰場的身影:“在你被篡改的記憶裡,我始終是塔的完美武器。”他抓住慕煜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裡跳動著機械與血肉融合的器官,“可真實的夏憬,是被你從焚化爐撿回來的殘次品。”
納蘭的驚呼聲中,慕煜突然撕開向導的作戰服。
夏憬蒼白的胸膛上,慕雲殊親手烙下的熔金紋路正在吞噬賽厄留下的電子疤痕。兩種力量交彙處,隱約浮現出孩童稚嫩的筆跡——那是六歲的夏憬在培養艙內壁刻下的“慕煜”。
“你......”慕煜的雷電突然溫柔得不可思議。他認出那是母親教過的古地球文字,是當年只有被選為黑暗哨兵容器的孩子才會學習。
“你的母親教我們認字時,我總在寫錯筆畫。”夏憬的指尖泛起冰霜,在空中勾勒出歪扭的“煜”字,“後來在慕將軍的加密檔案裡看到你的名字,才知道這個字的意思是......”
“照耀黑暗的光。”慕煜的吻落在他顫抖的眼瞼,“母親失蹤前夜,曾握著我的手說這句話。”
舷窗外突然炸開絢麗的極光。夏憬的精神世界劇烈震蕩,冰原深處浮出被賽厄鎖住的記憶膠囊。慕煜的雷電化作鑰匙插入鎖孔時,他們同時聽見十八歲的賽厄在笑:“小冰塊知道嗎?慕雲殊的遺言居然是求我別讓她的兒子變成怪物呢。”
夏憬突然劇烈咳嗽。冰藍色血沫濺在慕煜心口的熔金紋路上,啟用了段全息錄音。慕雲殊虛弱的聲線在艙內回蕩:“小憬,當黑暗吞噬慕煜時,請成為他的......”
“光。”夏憬接道。他的瞳孔完全擴散成星空般的藍,電子鎖鏈在慕煜的懷抱中寸寸斷裂,“所以賽厄修改了我的核心指令。每當你要失控時,我的疏導程式就會自動生成反向抑制程式碼。”
慕煜的犬齒刺破向導冰涼的唇。
雷電與冰霜在糾纏的舌尖炸開,精神世界裡所有關於那些痛苦的記憶都被黑豹撕成碎片。“慕煜......”夏憬在窒息般的親吻中抓住最後一絲清明,“b12區的熔爐......”
“早就炸了。”慕煜抵著他的額頭輕笑,熔金紋路第一次完整覆蓋兩人全身,“現在你身上只有我的印記。”
在他們身後,塔的觀測站正被捲入恆星風暴。黑蟒的悲鳴穿透通訊頻道,卻再也不能在夏憬的精神世界掀起波瀾。當反重力梭沖入隕石帶時,慕煜聽見向導埋在他頸窩的囈語:“其實有關於甜食......是我故意讓護理機械人留下的資料漏洞。”
黑暗哨兵收緊懷抱,任由雷電將最後一絲陰霾燒成灰燼。冰原與雷暴交融處,白鹿的角終於生出第一枝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