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歸歡喜,不過等胭脂冷靜下來,細細盤算了需要買的東西之後,這熱度也就退的差不多了。
衣食住行,如今除了行之外,哪裡不要錢呢?
自己姐弟倆的衣裳、被褥,雖然鏢局裡會給準備些,不過到底不夠使的,而且好些私密的貼身衣裳也不好假手他人。再者,兩個人也都還在長身子,十分廢布。
筆墨紙硯燈火蠟燭,還有那各色零碎,單看著不多,算下來也是個不小的數目。
因厴片還有幾日才到,胭脂也不願閑著,先將各色香料都買夠了,又去瓷器鋪子訂了一批瓷瓶。
之前沒想過手脂陰差陽錯能賣出這樣高昂的價格,她用的還是最不起眼的樸素白瓷瓶,如今倒顯得配不大上了。
好馬配好鞍,既然賣得這樣貴,倒不好在包裝上吝嗇。
手脂、面脂、油胭脂、甲油,眼下她只做這四樣,先是四個款式,再有前兩者香氣不同,後兩者顏色不一,自然式樣也得區別開來。每種只要幾十個,加起來也就數百,因此瓷器店的掌櫃的並不敢怠慢,細細詢問款式。
胭脂想了一回,如今市面上現有的香料多以茉莉香、梔子香、梅花香、梨花香和玫瑰香五樣為主,脂粉顏色也以正紅、粉紅、橘紅、紫色為多,心下便有了主意。
“勞煩掌櫃的記一下,我要扁圓罐子和長條粗頸兩種款式的,其中罐子上繪茉莉、梔子、梅花、梨花和玫瑰圖案的各五十個,長頸的瓶子要正紅、粉紅、橘紅和紫色各五十個,統共四百五十個。”
掌櫃的用心記下,又親自找師傅過來繪了草圖與她看,連瓷器外頭要的花樣都帶著的,兩邊商議修改了幾回就定了。
大慶朝瓷器製作工藝十分成熟,胭脂要的又沒甚大技巧,只是簡單造型而已,所以價格也不高。又因她要的多,且往後還可能繼續訂貨,掌櫃的主動讓了幾文。
“江姑娘,這帶花的須得上色,不帶花的又通體帶顏色,玲瓏剔透,得燒出釉來才好看呢,多少要花點工夫。姑娘要的多,往後也常來,也不多要你的錢,便算作八文一個吧。若換作旁人來,斷然沒有這個實惠。”
胭脂也覺得合適,道了謝,約好五天後叫人送到鏢局後門,便痛快交了一兩半的訂金,回頭收貨檢查無誤後再將另外一半付完。
掌櫃的也是個有心人,問明白用途之後便笑道:“姑娘這般大才,未必不會一鳴驚人,何不取個名號一併燒在上頭?來日也好有個出處。”
盧嬌聽後眼前一亮,撫掌稱妙,“是呀輕容,取個名字吧。”
如今小打小鬧也就罷了,可眼見著這買賣一日比一日強,回頭人家問起來,沒名沒姓也不好。
胭脂也覺有理,又想起前幾日大雪紛飛鋪天蓋地,天地間一片蒼茫,忽然心頭一動,“寒香沁,就叫寒香沁吧。”
自古冬日梅花寒香,幽幽沁人心脾,雖不爭不搶,卻令人無法忽視,便是寒香沁了。
回去的路上,胭脂又去書肆買了幾刀“善書紙”,外加一塊上等雲煙墨,一支兔毫筆,又花了一兩四錢零九個銅板。一來二去的,剛到手的十二兩多銀子就只剩五兩了。
那善書紙乃是前朝一位大書法家改良過的一種高檔書寫用紙,用這種紙寫出來的墨跡凝而不散,且歷經多年還色亮如初,不易蟲蛀,非常適合儲存資料。
一分錢一分貨,青竹紙一刀只要幾十文,而這善書紙卻要一百六十文,當真天差地別。
盧嬌平時雖不大寫字,但似乎對文房四寶之流並不陌生,見胭脂一下要了這樣多,不由得好奇道:“你要這麼多紙做什麼?練字也有些大材小用了。”
胭脂的眼神略微黯淡了一瞬,不過馬上就笑著答道:“不瞞姐姐,祖父也曾是愛書之人,家中多有市面上不常見的奇書,只是後來……如今正巧有時間,我就琢磨著將以前背會的書都一一默寫下來,豈不比去外頭到處搜羅來的強?”
如今日子漸漸步入正軌,她也該將素日東西都一一撿拾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