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平復了一陣子心情,兩個人暫收了淚,雖是都餓了一天了,可出了這事兒誰也沒心思用膳,只靠在一處好好說說罷了。
四爺問起來皇瑪瑪了這才知他這一躺竟是躺了三四個時辰,眼下天都黑了的,且有年甜恬主持著皇瑪瑪的後事,這會子宮裡各處已然掛了白,年甜恬又親自帶人給皇瑪瑪淨身換了衣裳,眼下便在慈寧宮停靈。
“、、、、、皇瑪瑪除了那信,還留了一道子遺旨,皇瑪瑪說她是耄耋壽終,乃是喜喪,明言不許大辦、不許叫人守孝,停靈七日便下葬即可,過年過節還叫咱們高高興興的。”
“除了交代這事兒之外,皇瑪瑪還將她的嫁妝盡數給了咱們四個孩子,數瑤光得的最多,皇瑪瑪還說,望大清以後再無和親公主,無論是嫁出去的還是嫁進來的,成親的目的不純粹,那必定這輩子是過不好的。”
“兩國之事合該以利益或武力來維護,而非靠嫁女兒,事關科爾沁乃至蒙古各部,還請爺一切公事公辦,務必不要看在皇瑪瑪的面子上有所仁慈或寬宥,有道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一次情面上的退讓且不知叫以後的事兒多艱難著,皇瑪瑪她說她自嫁過來的那一日起便是滿人的媳婦了,已然同科爾沁再無關係了。”
“等了卻了遺憾,她便也不再是大清的太皇太后了,她是大清科爾沁草原上的一陣風,一粒沙,如此才是自由。”
說著,年甜恬壓著鼻酸將榻旁小几上的遺旨拿了過來,連同皇瑪瑪心愛的綠松石手串一併交到四爺手中。
四爺怔愣了許久,雖是不再哭了,可眼神裡透出來的悲傷卻是比眼淚更叫人心頭不忍,皇瑪瑪的字跡他挨著個兒的看過去拂過去,皇瑪瑪的手串他握在手心兒裡,那冰冰涼涼的珠子竟怎麼暖都暖不熱了。
頓了許久,四爺這才緩緩的點了頭去,聲音都帶著些沙啞:“那便如皇瑪瑪所願吧,皇瑪瑪一輩子受困於紫禁城,眼下總算能得些自由了,皇瑪瑪高興,咱們也合該替皇瑪瑪高興著。”
“等過了上元節,咱們且放放手頭的事兒,一塊兒送科爾沁送皇瑪瑪最後一程可好,就咱們兩個。”
年甜恬自是極願意的,忙不住的點頭,且說完了這話,二人便都不再說什麼了,只是靜靜的靠在一處,好好的打理著心緒罷了,皇瑪瑪兩次給他們留話,兩次不許他們難過,若他們還哭,那便真真是對皇瑪瑪不敬了。
二人多少也能理解為何皇瑪瑪對這死如此看得開,一方面是受夠了後宮的禁錮,另一方面則是蒙古全然沒有下葬這一說的。
蒙古人死後一貫把自己的遺體留給草原上的狼和鷹、禿鷲等,把自己當作它們的食物。
他們將去世的人遺體包裹在氈子裡面放在牛車或那車上,將馬車自由行馳在草原上,直到車上的遺體自由掉下去,遺骸掉落的位置便是死者下輩子重生的地方。
再者他們心中草原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就算死了也不會破壞草原分毫。
然皇瑪瑪有了太皇太后的身份,必是不能再依著家鄉的習俗,只得依著宮規形式,唯以這手串做了替身,全了這遺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