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去哪了?
夜深了,陶如琢躡手躡腳地潛入弟弟的房間。弟弟已經睡著了,嘴角掛著笑。
剛才他差點激動得吻上弟弟誘人的雙唇,他甚至能感覺得到弟弟的嘴在他的嘴角摩挲,繞來繞去,就是沒吻上他的唇。
他本以為,弟弟對自己的感情僅僅是出於兒時習慣的依賴與親暱,可弟弟熾熱的眼神、急促的心跳、溫柔的大掌、紊亂的呼吸都在告訴他事情沒那麼簡單。
潘多拉魔盒已經開啟,伊甸園的禁果已經吃下,所有被封禁的情感,隨著兩人第一次深入交流,已經噴湧而出,無法收回,無法裝作無事發生。
他想要拖延時間,想等弟弟高考過後,再讓弟弟做出人生的重大選擇。
可弟弟已經迫不及待了,他也處於失控的邊緣。再向前邁一步,就沒有回頭路了。
他想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緒,然而生活紛擾,情勢危險,賈英豪對他的追求越來越猛烈,像野獸張開血盆大口,即將猛撲上前咬住他的要害。
他被逼得緊,時不時失眠,從惡夢中驚醒。
第一次獨自對抗龐大的強權,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擅於偽裝,可壓力不會悄失,只會轉移。
重壓之下,他的渴望噴薄而出,看著弟弟的睡顏,再也抑制不住洶湧的感情,低頭輕輕印上一個吻。
吻像蜻蜓點水一樣輕柔,似要把畢生愛欲精華注入其中,讓生命的意義在這一吻中得到延續。
吻後起身,自嘲地笑一笑,轉身回到房內,開啟電腦,傳送自己早早編輯好的讀書筆記。
“細菌在開放環境中,展現出驚人的適應性,它們可以透過基因重組和突變,不斷産生突變體;可以與其它細菌交換遺傳資訊;它們可以耐受輻射、壓力毒素,面對惡劣環境還能“休眠”儲存實力。
我時常被細菌的適應性驚豔到。
他們就像打怪片裡那些殺不死的怪物群,變化多端,百折不撓。
相較之下,由多細胞構成的人類,就沒那麼容易適應環境。
每個人的身體都像一個龐大的社會系統,細胞們各司其職,緊密相聯。只有變異的癌細胞才能無拘無束,自由繁殖,自由變異。
任何一個龐大的組織,想要徹頭徹尾的改變,都要經歷一次重大的洗禮,用革命者的鮮血,寫就後繼者的道路。
而人想要敞開心扉去感受和接納另一個完全不同生命體的豐富的體驗,去讀懂他者的愛恨情仇。內心同樣要經歷一陣內狂野風暴,甚至是血雨腥風,經歷對舊我的否定,才能沖破舊我的殼,去尋找更新更廣闊的自我,在全新的自我中包含殘破的舊我與親密的他者。這是一種向死而生的勇氣,一種極致的內耗與自我掙紮,一種撕開血肉之軀,重塑自我的新生,無比夢幻,亦無比危險。然而我們的時代講究績效與生存。
對外,我們是一張成績單;對內,我們是一張體驗單。
成績單上記載著過往的榮譽,師長和權威的期許。
體驗單上記載著身心健康值,承載著家人的期盼。
無論是哪一張單子不好看,都會讓人失望。而人是社會性動物,需要依靠他人的認可建立自我的價值。
把兩張單子弄得好看一點,是普世價值觀。
世界風雲變幻,工作越來越難找,安定感成了大眾的必需品。因此主流價值越來越趨於保守,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