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張國維做出的第一回應,卻是淡淡一笑,打著哈哈,含糊了一句,不痛不癢,不等老者再次開口,身上的氣勢發生了輕微的變化,卻是突然問道:“席老先生,還有各位,在座的都是江南最有錢的一類人,也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對江南的事情極為了解,本官暫且問你們,江南每年上繳朝廷的賦稅,只有區區數十兩,這正常嗎?”
“本官是浙江東陽人,也算是對江南有一些認識,有一些瞭解,自記事以來,江淮與浙江兩道,從未聽說有過什麼大的天災,可以說,年年都是風調雨順,收成不錯,也不為過。”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富庶的地方,江南每年的稅銀卻只有幾十兩銀子,居然持續了數十年之久,各位,你們覺得這合理嗎?”
張國維身上的氣勢不斷地在攀升,那種隨和的樣子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強勢與凌厲無比,神色雖然依舊平靜,但多了一絲惱怒之意,不怒自威,或許就是這個意思。
被任命為江南十府的巡撫以來,建橋鋪路,興修水利修繕城牆,疏浚河道,然而,張國維的構想雖好,但真正做起來的事情,卻是倍加艱難,可謂是舉步維艱,處處碰壁。
原因很簡單,想要做這些事情,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子,準備大展拳腳的張國維,一查十府的庫銀和糧倉,怎一個“窮”字了得?
尤其是翻閱十府的賬簿那一刻,看到江南的歷年稅銀少得可憐,只有寥寥幾十兩,完全就是在打發叫花子,直接就被氣得不行,有一種胸悶的感覺。
可以說,江南的地方衙門,之所以能夠正常運轉下去,不僅是來自於朝廷的補貼,還有那些老百姓繳納的稅賦,起到了主要的作用。
而那些富得流油計程車紳,擁有良田也最多的他們,卻對大明的稅收沒有一點的貢獻作用,既享受了衙門正常運轉所帶來的便利,又得到了大環境太平所帶來的好處,他們卻沒有任何的付出。
因此,對於錦衣衛的這一次行動,雖然知道的晚一些,洛養性沒有提前和自己商量,打一聲招呼,只是在行動前通知了一下,張國維不僅沒有生氣,自動忽視了自己被人輕視,還很高興,可謂是鼓掌歡迎。
在張國維眼裡,那些士紳根本就是活該,全部被砍頭都不解恨,也不為過,實在是他們太過於倨傲,目中無人,眼高於頂,根本就不將他這個巡撫放在眼裡,每每催繳稅銀之時,那些傢伙都是搪塞了事。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皇上藉助《大明日報》的輿論引導能力,將江南士紳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給那些士紳製造極大的輿論壓力,他可是從中獲得了極大的好處。
那些利國利民的施為,之所以能夠施展開來,得以順利進行,就是有一些士紳頂不住壓力,繳齊了稅銀,才得以進行,才有一定的銀子,去做那些事情。
否則的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他張國維有再多的才華,也難以施展;就算再想為國為民做一些事情,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望洋興嘆,暗暗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