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泰,你要知道,遼東的局勢,看似明朗,很快就能收復全部的失地,事實卻是,遼東的那潭水越來越渾起來,暗流湧動,趕走了建奴,遼東的那些勢族卻想掘取更多的好處,亦或是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
“若是放在以往,皇上登基以前的任何一個時期,以岳父現在這樣的地位,也有皇上的倚重和信任,遼東的那些破事兒,其中的利益糾紛,辦了也就辦了,也就是張張嘴,打個招呼的事情。”
“可是,當今的皇上,人雖然年輕,但心思卻非常的深沉,誰也摸不準。”
“而且,從皇上最近兩年的作為來看,尤其是最近一年半的時間,皇上雖然還未明言,沒有昭告天下,解決土地兼併極其嚴重的問題,實際上卻是已經在做了。”
“現在個時候,朝廷又向遼東遷移那麼多的難民,別得不說,單單是在田地方面,莫說是我,就算是放眼於整個大明,除了皇上以外,誰也無法向那些遼東勢族保證什麼,給他們什麼承諾。”
“是啊,岳父大人,如今這個時候,朝廷將數十萬難民弄到遼東,單單是居住用的房子,所佔據的土地,就得使一些遼東勢族損失不少,更不用說那些難民,人人還得要有田地,能夠生存下去。”
陳於泰情不自禁地插了那麼一嘴,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直直地看著周延儒,轉而說道:“這樣的話,豈不是說,那些遼東勢族的處境,變得很微妙起來?”
看到岳父點頭示意,微微一笑,以示回應,陳於泰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有一些難以相信之色,進而又問道:“岳父,難道皇上就不怕那些遼東勢族聯合在一起,犯上作亂嗎?”
“聯合在一起?犯上作亂?”
周延儒近乎於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兩句話,滿臉的不以為然之色,進而頗為輕蔑地自問自答道:“皇上用於安置災民的地方,全都是朝廷的失地,又不是寧錦一帶,僅此一點,遼東的那些勢族就不可能聯合在一起。”
“至於你所說的那些遼東勢族,由於利益被損害,土地被佔的那些家族,都不過是一些牆頭草,之前投靠了建奴,為野豬皮效力,皇上又怎麼可能在乎他們的意願?誰又敢為了他們反叛朝廷?”
“何況,就算是出現了你說得那種情況,但也不要忘了,英國公在宣府一帶待命,隨時都能夠進入遼東平亂;還有進入遼東作戰的袁可立,率領的山東兵;以及在順天府和永平府的北部區域,盧象升的天雄軍......”
“名義之上,他們是在拱衛京師的安全,策應遼東之戰,作為後備軍隊,隨時進入遼東作戰,又何嘗不是平叛的生力軍。”
聽到這番話,陳於泰的神色不僅沒有輕鬆,反而還倒吸了一口冷氣,呼吸都變得有一些急促起來,難以相信地說道:“岳父大人,你的意思是說,為了防患於未然,皇上早就做出了相應的準備和預防?”
然而,回應陳於泰的卻是,周延儒微微一笑,頗有神秘的色彩,卻沒有任何言語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