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城,薊遼督師府....
此刻,後衙的書房之中,年逾六旬的孫承宗,一身的儒雅打扮,雙手捧著書,正在滋滋有味的品讀著書中的內容,整個人顯得很是悠閒,平靜的面孔之下,就好像沒有聽到袁崇煥的那番憂慮之言,那喋喋不休的牢騷。
“大人,您說皇上這是何意啊?既然毛文龍有著擁兵自重之嫌,卻為何又賦予他那麼大的權力?不僅可以在皮島上私設賭場,將其合理化,還給予了一定的海上經商特權,完全是在助漲毛文龍的野心,以後,恐怕朝廷更加的難以控制。”
“而且,最令人費解的是,皇上不僅不想著削弱毛文龍的兵權,從咱們寧錦一帶,居然還時不時地抽調出一些精銳,使得咱們無法擴大戰果,藉助林丹汗攻打建奴右翼之機,向北延伸寧錦防線,收回失地。”
“還有,目前為止,雖然朝廷在遼東的處境越來越好,逼迫的後金不斷地回防,不敢大規模的進犯,但是,卻也是在養虎為患,察哈爾的林丹汗隱隱有著失去控制的趨勢,林丹汗頗有取黃豬皮而代之的意思,想要成為遼東的霸主,別剛趕走了老虎,又進來了一匹狼,那可就不妙了。”
......
漸漸地,孫承宗那蒼老的面孔上終於有一些動容,現出了一絲不悅,不再看書,凝神望向了袁崇煥,直直地盯著對方,看得袁崇煥心裡直發毛,話音更是戛然而止,有一些心虛起來。
“袁崇煥,你要知道一點,咱們的這位皇上,人雖然年輕,但頗具治國之能,有一些手段,往往出乎人的意料,儘管......”
孫承宗將手裡的書本放到了一邊,這個時候,似乎想到了什麼,話語忽然一頓,戛然而止,這才意識到,自己差一點說漏嘴了,連忙改口道:“有一些事情不方便告訴你,等到時機成熟了,瞭解到一些事情,你就會知道,現在是在白擔心,這些話沒有任何意義,皇上要比你想象的還要深謀遠慮。”
說話之間,孫承宗不禁想起了崇禎給自己的密旨,讓自己配合吳有性等人的工作,至於調離的那些精銳,遼東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全都到了遼東海域的一個島上,接受種痘。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計劃做前期的準備工作。
一旦那個計劃實施起來,在遼東一倍的建州,散播天花傳染源,不難想象,一旦傳播開來,建奴將會是死傷無數,不攻自破,附近的蒙古族也將受到波及。
一念及此,想到天花的危害性,目前為止,只可以透過種痘進行提前預防,卻沒有治癒的方法,幾乎是得天花者必死無疑,還會禍及家人,孫承宗心中就是一顫,有一些於心不忍。
沉浸官場數十年,不僅見慣了各種爾虞我詐,更是對各種死傷習以為常,尤其是想到韃子的累累罪行,殘殺漢人百姓,心裡的那一絲不忍也隨風而去,變得坦然了起來。
早在天啟年間的時候,就曾經在孫承宗的手下做事,還是在在這遼東共事,因此,袁崇煥對於自己的這位老上司,還是有著一定的瞭解。
看到上司這副姿態,再無剛到遼東時的滿臉憂色,反而很是輕鬆的樣子,尤其是那話裡有話,袁崇煥就知道,肯定有著什麼大事正在圖謀,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即便是是他這位遼東巡撫,也是所不知道的。
而且,僅憑這份保密程度,就足以說明,這件大事,將會影響著整個遼東的局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