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汽車集團作為全省最大的國企之一，高管都是政府直接委派的，把官員的那一套作風也照搬了過來。祁策更是個平庸之極的混人，靠走後門拉關係居然也能在董事總經理的寶座上混了好幾年，一直被外界視為天大的笑話。
等四個同行“表演”完後，武勉也舉手示意要提問，麥克風很快傳到了他手中。他站起身自報家門後，念出了段宇報給他的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我們看到網上有人爆料，說這幾款新電動車是跟RB豐菱合作開發的，不是純粹的自主品牌。請問祁總，在目前中日關係緊張的情況下，您會不會擔心產品遭受愛國者抵制？”
武勉唸到這裡，習慣性的抬頭望了一眼，忽然發現臺上祁策的臉色變的很難看。他一怔，略一遲疑，還是接著唸了下去。
“第二個問題，祁總前一段說過考慮退休，大家都很關心這件事。請問是在今年之內就退休嗎？集團內部誰會接替您的位置？”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發出輕微的譁聲。原本懶洋洋的記者們都精神大振，坐直了身子做好記錄的架勢，顯然這兩個問題都擊中了要害。
武勉卻暗叫不妙，感覺事情不太對勁。轉頭望去，剛才接待的公關部吳經理面色鐵青，一副氣惱的模樣。
臺上的祁策更是面紅脖子粗，結結巴巴兼辭不達意：“這兩個問題……都是子虛烏有！我們怎麼可能被抵制呢？你這位記者……說話要注意影響！我退休不退休……也是組織上決定的，不需要向你們交代！”
眾人聽了都暗暗好笑，旁邊一個副總經理趕緊把麥克風抓了過去，代祁策回答，首先堅決否認集團和RB豐菱有合作關係，接著否認祁策會在短時間內退休。雖然答的也不算太好，但至少條理還算清晰。
武勉鼻尖冒出汗珠，心頭一團混亂。看這情形，東江汽車集團對這兩個問題根本毫無準備，等於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因此才會如此失態。
接下來又有兩個記者提問後，新聞釋出會就草草結束了。高管們板著臉匆匆退席，那公關部吳經理狠狠瞪了武勉一眼，也跟著走了。
武勉滿腹疑雲的取出手機撥打段宇的電話：“段副總，我說你是不是記錯了人家的問題啊？我剛才在現場向祁策提問，他一聽就黑臉了，說話顛三倒四，根本不像是準備好答案要回答的樣子呀！”
話一說完，武勉心裡驀地產生一個念頭——他媽的，該不會是段宇這混蛋“偷樑換柱”，自己篡改編造了這兩個問題陷害我吧？
他之所以一開始沒這麼想，主要是因為東江汽車是段宇全力爭取的客戶，假如出了什麼差錯，對段宇自己的廣告業績影響也很大，因此不疑有他。
但此刻卻突然想到，這世上有些人為了打擊對手，寧願付出重大犧牲也要達到目的。東江汽車集團被得罪，段宇固然會損失廣告業績，但卻沒有任何責任。所有的責任都將由武勉這個直接的“肇事者”承擔。
“不會吧？”只聽段宇的聲音似乎顯得很吃驚，“兩個問題都是東江汽車的秘書用電郵發給我的啊……對了，我剛才把那封電郵轉到你郵箱了，你看到了嗎？”
“沒有。你都沒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你把電郵轉來了？那我現在先查收一下，看看是怎麼回事！”
武勉掛線後開啟膝上型電腦，上網查收郵箱，果然看到一封段宇轉來的郵件。點選進去一看，他恍然大悟，知道自己這次的確是被人擺了一道。
郵件內的那兩個問題，和段宇說的完全不一樣，一個是問新電動車的節能環保特色，一個是問未來的市場開發戰略。
這是段宇精心策劃的陰謀——先是假惺惺的表示要和解，並放低姿態拜託武勉幫忙，令他放鬆了警惕，糊里糊塗就問了兩個假問題；然後又騙武勉開啟了那封郵件。
本來，如果兩人到淺柔面前對質，由於轉述問題是透過電話進行的，雙方都是“口說無憑”。但現在，段宇可以一口咬定早就將郵件轉給武勉了，因此不可能是他說錯。而武勉郵箱內的郵件既然顯示“已讀”狀態，就表明他已經閱讀過內容了，無法證明自己是在事後才看到正確的問題。
武勉越想越惱火，跳起身大步奔出，駕車駛回了報社。
他直接走向社長室，快到門口時聽到段宇的說話聲從裡面傳來：“……本來可以做到五十萬廣告的！小武這麼一攪局，唉，損失實在太慘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