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姨就在這時出現了,像母雞護崽一樣,高聲阻攔了姐妹倆的親近。
她對白欣怡充滿了偏見,就理所當然地以為,白欣怡也會對自己的女兒抱有無端的敵意。
她看不慣姐妹倆的要好,甚至對著幼小的妹妹出言要挾道:“這個壞姐姐身上髒,你要是摸了髒東西,爸爸就不會喜歡你了。”
妹妹被嚇了一大跳,想到父親,猶豫了幾秒,還是甩開了白欣怡的手。踉蹌地跑到了媽媽身後,露出半隻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看著白欣怡。
徐阿姨則是略帶得意地仰起頭,做出一副居高在上的姿態,彷彿在取笑白欣怡的狼狽。
白欣怡知道,徐阿姨是故意的。
故意當著她的面,念出了妹妹的全名。
原來,她叫白徽音啊。
徽音。取自《詩經》,“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多有詩意韻味的名字。
和她的名字“白欣怡”放在一起,更襯出了她的可笑——那宛如翻字典隨手翻出來的片語,顯得平凡又敷衍。
名字,是壓倒白欣怡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討厭徐阿姨,討厭她話裡的諷刺和尖酸刻薄。更討厭她對著年幼不懂事的妹妹,挑撥離間。
可後來,她忽然又覺得,如果爸爸總是縱容徐阿姨的使壞,默許她和妹妹之間為了他的父愛而相互競爭——那或許,爸爸才是她最該討厭的人。
另一邊,阮雅凡和白偉的爭吵也到了白熱化階段。
關上門,他們一言一語僵持得脖子通紅。
白偉氣得來回踱步:“我不是說過了不要再來找我嗎!有什麼事是不能在電話裡說的?你明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還故意來騷擾我,擾得我不得安生!你到底煩不煩?”
阮雅凡更是怒紅了臉:“要不是為了女兒的事,你以為我願意再看見你這張臉嗎?白偉,你怎麼能出爾反爾,你之前親自允諾過欣怡,會送她出國學設計的!你難道就忍心讓女兒的才華白白浪費了嗎?”
白偉則滿不在乎地嗤了一聲:“才華?她這畫的也就一般,算不上有天賦,幹嘛浪費那個錢送去學設計?實在想學,在國內找個藝術學校讀兩年也就夠了。她該知足!”
那一年,正是白徽音要升小學的時候。白偉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小女兒的身上。他早就為小徽音鋪好了前程的路,為她弄到了港城的入學資格,高考就可以降分錄取,幾年後,再直接送去國外鍍金。
他花了這麼多心思人脈為白徽音的未來經營打點,卻連出點錢供白欣怡上學也不願意。
阮雅凡聽了這話,只感覺腦袋一片眩暈。
她對白偉徹底心灰意冷,狠狠地甩了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一巴掌:“白偉,我真是看錯你了!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憤怒,失望。
可更多的,卻是對無法改變現實的無力。
……
回家的路上,阮雅凡哭得眼睛都腫了。
“欣怡,媽媽真是太傻了,竟然曾經真的相信,他會改的。走到這一步,真是我咎由自取。回頭想想,我這些年幹了一件又一件的傻事,和一個陌生的女人去爭奪另一個混賬男人的愛,爭來爭去,不過只是兩敗俱傷,多傻,多可憐。”
阮雅凡心疼地撫摸著白欣怡的臉龐,“這麼多年來,媽媽唯一一件不曾後悔的事,就是生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