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什麼呢?宣告一出,姚淮已經明白了。
換屆競爭,一方是副書記,一方是省長。省府管經濟,所有人便都預設省長一定會爭取河梁建站。衛家以為憑河梁鐵路局的關系,主動權在自己手裡,從始至終忘記了他的對手。
在此事中隱身的省長,在最後一刻,才讓零星幾個人察覺他的意圖:沒爭取到站點,是大家共同的失敗,頂多各打五十大板;徵地輿情成為決定性的阻礙之一,將當下的矛頭引向對手。他無功無過,顯然在這場比爛的競賽中領先一籌。
省長的立場,是反對建站。
為什麼?
姚淮心急如焚,沒心情聽於事無補的表態。她的疑問,衛昌回答不了。
她繃住表情,拿出不疾不徐也不容商榷的語調,讓辦公室主任把第二天的工作往後排,潑掉杯中的殘茶,闔上杯蓋端正放在桌面,拎著包出門,下樓,一路向遇見的下屬頷首。
她要去一趟河梁。
萬彙的成敗,和呼南設站息息相關。姚江奔著這個專案回國,開工半年多以來,一度因考古發掘陷入停滯,他把它從吳東雲的利益交換中奪回,再從頭更改設計方案。它是姚江的心血,是他這些年暌違已久,真心想做的事業。
老天爺是在跟他們兄妹開玩笑嗎?
一次不夠,再一次。
讓他因為她而失去。
接近一樓大門,姚淮的腳步愈發的沉,愈發的快,接近平底的鞋跟落在水刷石地面也有聲音,樓道裡空蕩蕩的,她的腳步聲超過了她,一束緊迫的直覺在胸膛裡鼓譟。然後她看見一個人迎過來,她繃緊自己,又放鬆了。是小祁,祁總,姚江的人,自從上次跟蹤唐曲申被撞破,沒怎麼再見面。
他加快速度過來了,輕聲說,姚縣,去河梁嗎?
姚淮覺得有些不對。他的聲音怎麼這樣輕?這麼小心翼翼?她看小祁的臉,看他的眼睛。對方與她的目光碰了碰,先低下去,再抬起來,極為柔軟,繼續說:姚總叫我回去開會,您坐我車嗎?
那不是下屬看上司的目光,不是商人瞧領導,更不是朋友見朋友,而是男人注視女人,男人同情女人。
姚淮手臂上細小的汗毛立了起來,一片片埋進血肉河床的甲冑重新翻湧到身體表層。她舌苔發苦,生出一股無可奈何的無力。不由自主地問:“上次,唐曲申跟你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