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朵迅速響起長鳴,躁動的聲響迴旋到人頭皮發麻,可他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眼睛前只有報告出來的那一行字。
——身體癌細胞病變,身體機能急速下降,確診胃癌iv期。
晚期了。
已經轉移到肝髒,可能更加嚴重。
洗手間窗外的光線暖黃色的色調落進瓷磚地面上,裴刑推開洗手間的門,他能感覺到自己手指在顫抖。
倒不是基於對死亡的害怕,在這一刻,他腦子裡只出現了一個想法。
他走了,沈既白怎麼辦?
從洗手間到醫院樓下的這段路走的尤其艱難,裴刑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出現了很多。
讓沈既白陪著自己去面對病魔?然後看著心愛的人,生命漸漸走到盡頭?
他不想看白白那麼痛苦。
那就隱瞞病情,到後面病情嚴重惡化後,直接消失不見?
還是那一句,他不想看見沈既白痛苦。
那又要怎麼樣?
及時止損,現在就分手?
裴刑從樓梯口走出來,他能夠清楚的看見不遠處坐在長椅上的少年,從樹葉間穿透過的明亮光線落在少年的眉眼間。
漂亮的像是一幅畫。
他眼睛裡彷彿隱藏著一片璀璨,四處張望著。
捨得他為自己掉眼淚嗎?
裴刑接受不了如此大的心理落差。
明明剛才從病房裡出來的時候,滿心眼裡都是喜悅的,怎麼突然一下,一切都變了……
沈既白在樓下等待的這段時間,只是觀察著四周。
難得恢複了視力,讓他對周圍一切新鮮的事物都充滿了欣賞。
失明的時光屬實不太好受,生活不能自理,有種要全身心依靠別人才能活下去的感覺。
突然有一顆髒兮兮的足球撞擊在了腳邊的椅子腿上。
沈既白順著足球滾過來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一個粉雕玉琢,長相極其可愛的小男孩兒。
他穿著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條黑色的背帶短褲,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小皮鞋。
臉頰圓潤,面板白皙,漂亮的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睜大著,好奇且膽怯的看著自己。
“你…幫我踢過來……”
小孩兒聲音別扭,可就是不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