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目之所及,是搖曳的帳幔,朦朧的白紗,還有一個朝自己緩緩走來的男人。
“倒真如周廉所說,是個難得一遇的美人。”
周延後退半步,握緊了袖裡的短刀。
梁王不不緊逼,看著周延的眼神不懷好意,“你別怕,在床笫之事上,我對美人一向很溫柔。”
周廉還沒走遠,聽腳步聲,屋子外面應該守了兩個衛兵,周延沒有把握貿然出手。
“我父皇說,他會來找我。”周延退無可退,整個身子已經貼在了門上。
梁王忍不住笑出了聲,多單純的孩子,都到這時候了居然還相信周廉會來救他,可他不知道,他就是被他親爹賣掉的。
燈光昏暗,梁王其實看得不太真切,卻能確定——
周延這長相,倒也確實值五萬兵馬。
梁王一把拉住周延,二話不說就往回帶,周延假意掙紮著,沒有掙開。
輕紗後是一張大圓床,周延被甩在上面,梁王解開自己的腰帶,看著床上驚恐的小美人,興奮至極。
“你父皇把你賣給我了。”
梁王說完這句便欺身壓上去,周延估摸著周廉走得差不多了,利落地抽出短刀,在身前劃過,劍刃撕開空氣,聲音渾厚,阻擋了梁王的動作。
“別碰我。”周延的語氣兇狠,哪知道他的行為在梁王眼裡不過是幼獸面對危險時無力的反抗,構不成威脅。
“我不喜歡不聽話的。”梁王的神色冷下來,拿出了藏於腰間的刀。
周延的呼吸急促,胸膛起伏著,密閉的屋子和朦朧的場景都讓他喘不上氣。少年有些害怕,可是握著刀柄的手卻一點也不抖。
梁王本想嚇嚇他,哪知道周延卻動了真格,猛地朝他撲過來,梁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反應過來立馬揮刀,劃傷了周延的手臂。
周延卻像感覺不到疼,翻身踢在他的腰腹,梁王不知道他會武,沒做防備,那一腳踢得他五髒六腑都在疼。
“來——!”那個“人”字還沒喊出口,他就被周延封住了嘴巴。少年從背後擒住梁王,惡狠狠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聲響起:“我說過了,別碰我。”
手起刀落,血肉分離的聲音轉瞬即逝,梁王疼的面部扭曲,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剛剛拉過周延的手,手指被砍掉了一根。
白色的帳幔染上了血,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梁王瞪大了眼,努力想看清周延的模樣,卻看不清,只看得清那是雙狠厲又淺淡的眼,還有耳邊那顆紅豆樣的小痣。
在被打暈前,梁王想,他一定要活剮了這小子。
周延那時候其實很害怕,他才十五歲,是個未長成的孩子,雖然會武,但是也從來沒有傷過人。
那把刀在他的慌亂中被丟在了房間裡,他不記得後來是怎麼逃出去的,也不記得自己在外面流浪了多久,挨過多少頓餓,多少頓打。
他是被遺忘在深宮裡的一片死寂,就算有天死在這深宮裡,那也是安安靜靜的,不會讓人遺憾,不會有人想念。
無人在意他。
可他記得,在那天的小巷子裡,餘暉灑在沈蓓身上,照亮她一整個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