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阮雅凡擺攤的拿手絕活。從前,她攤出來的煎餅總是圓潤飽滿、外焦內嫩,色香味俱全。
他只偶然間吃過一次——還是趁阮梨不在,偷偷裝作食客的身份去買的。
那份美味,就這樣被他一直印刻在腦海之中。
阮梨是跟著阮媽媽一起長大的,李赫便順理成章地以為,她也會像他一樣,懷念家鄉的味道。
他自以為,這樣便能討到阮梨的歡心。
於是,他便開始了他的表演。
戴上手套,拿起圓形刮棍,倒上一勺麵糊在鍋面中心,慢慢勻開。
他攤餅的姿勢,竟然透著幾分久經練習後的熟稔。
讓阮梨觸景生情,不自覺地眉心緊蹙、後退一步。
她在高中時就已經幫阮雅凡攪了兩年的麵糊、攤了兩年的面餅,對這一套流程,早就熟爛於心。
但是,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李赫攤餅。
養尊處優的少爺,臉上擺出一副肅穆的表情,對待手中的那一坨麵糊,就好像是在處理一個關乎家族企業興衰存亡的棘手難題。
突然,餅面被戳破了一個洞,李赫端著的表情也終於一秒破功,動作顯出了幾分笨拙。
他皺著眉頭,將爛餅塞進了嘴裡,不服輸一般:“重新來。”
看著他這番模樣,阮梨嗤地一笑。也沒攔他,而是抱著腰,靠在牆上,盯著他看。
“真稀奇,你去學攤餅做什麼?”
李赫不假思索,“想讓你開心。”
但其實,阮梨並沒有覺得很開心。
除了驚訝,並沒有太多別的感情。
她忽而移開了視線,低聲嘆了句:“要不是你,我大概很難再吃到煎餅了。”
李赫還以為她指的是異國他鄉的交通不便,“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天天給你做。這也是我買煎鍋的原因。”
“不,”阮梨的話音陡然一轉,挪過了臉,和他四目相對,“恰恰是因為我不喜歡。”
“我最討厭的東西,就是這個惡心的煎餅鍋。”
“……”
李赫緩緩停下了動作。
面餅沒人翻面,被煎成了焦黑色。
阮梨也只是淡漠地轉過了身,再也沒有開口。
有那麼一瞬間,李赫望著她遙遠的背影,很想順勢追問一句——“為什麼?”
她對他的每一根軟肋都瞭如指掌,而他卻對她的心思一無所知。
他也很想多瞭解她一點,瞭解她的過去,瞭解她全部的敏感與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