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遵循自然界優勝劣汰的法則,認為這不過是生物進化史之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幕。
但讓他意外的是,混戰到了最後,那隻乳白色的老狗卻爆發出了驚人的求生欲,它掙紮著咬斷了一隻狗的脖子,竟是震退了其他野狗。
狗群們嗚咽而散,最終只留下那條奄奄一息的白狗,拖著血肉模糊的軀體,繼續用鼻頭拱著垃圾堆,尋找食物來填飽肚子。
李赫靜默了許久,只是垂下眼,加快步履,轉身離開了。
又過去了幾天。
直到再一次碰見它,那隻倔犟、卻又有點孤單的老狗。
它依舊藏在垃圾堆裡茍活,那些撕咬的傷口未經處理,已經開始化膿、生蛆。它一動也不動地癱倒在了草叢的角落裡,只有圍繞著它四肢飛舞的蠅蟲依舊活躍,就像是在期待著看它嚥下最後一口氣。
李赫的心頭動了一動,終於忍不住好奇,走了上去。
他彎下腰來,朝白狗伸出了手。
他對狗身上那些蠕動的蛆蟲視而不見,而只是直視著它渾濁無力的雙眼,試圖從它的瞳孔中窺探出它的情緒。
老狗不習慣人類的觸碰,不自然地往後挪動,一邊朝李赫齜牙咧嘴——
彷彿在警告他的靠近。
直到李赫觸控到了它的頭。
然後,是柔軟的雙耳、瘦到骨骼分明的下頜。
溫柔的輕撫,讓老狗陷入寂靜,僵硬的四肢也逐漸軟了下來。
原來,只是虛張聲勢。
李赫輕笑了一下。
它一定很孤獨吧。
明明就很寂寞,卻還要佯裝堅強,試圖用殘缺的獠牙嚇退靠近它的人。
可那輕輕搖晃的尾巴早就暴露了它內心的欣悅。
真是一隻嘴硬的小狗。
最後,李赫找來了王阿姨,一起為它包紮傷口。
它大概真的太疼了,哪怕李赫託著它的腰將它抱了起來——它也已經毫無反抗之力。
看著這只白狗在懷裡安睡的模樣,李赫第一次有了想收養它的念頭。
王阿姨知道以後高興壞了,她原本就有些擔心這孩子再這樣孤僻下去,會患上什麼性格障礙。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想和這世界産生聯結——這是個好兆頭。
只不過,眼下必須要面對的,是李彤媽媽的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