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總說救我的大恩人非常人所能及,今日得見,果然是仙風道骨,軒然霞舉。”蒼久躬身一拜,笑道,“救命之恩,蒼久沒齒難忘。”
許意也跟著屈膝行禮。
他們這一拜,許煜就是真化成冰雕也得開口了:“不必。你對阿……許意好就足夠了。”
話到嘴邊他硬生生改口,一下子咬到了半個月沒有動過的舌頭,滿口鐵鏽味,腥甜的嗆鼻子,讓他猛地想起小神女做得甜過了頭的梨花糕。
那個小神女跟著他闖神界,浪魔界,最後飄到了人界,還學會人族那一套。
“哎呀,許煜哥哥,我改名字了,我叫阿意,不叫許意!”
“你就叫我一聲阿意怎麼了嘛!別人都是這麼叫的!”
“恩人放心吧。”蒼久的聲音把他從回憶里拉出來,釘在了漫山冰雪上,“其實,這次來,一是道謝,二是來向恩人辭行的。”
他似乎也覺得這樣說不大好,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接著說:“春闈在即,我想帶著許意一起進京。”
許煜覺得赤火印又開始發作了,天靈蓋一陣陣發疼,他並起兩指按了按太陽穴:“你們同行……未婚男女,成何體統?”
許意紅了臉,羞澀地低頭:“蒼久是想,考上功名,給我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
她這句話把許煜的心鑿開了一個口子,滿山的風雪都湧了進去,凍得他渾身一哆嗦,靈魂都在戰慄。
她不是隻想玩玩,不是貪戀山下的自由,不是天真不懂事,她是真的想和這個書生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真的不喜歡他,並且不願意給他留一點念想。
可是……為什麼呢!她曾經那麼喜歡他,她明明是喜歡過他的,她只是不記得了……
對!她只是不記得了!
許煜嘴裡似乎塞滿了冰渣,他艱難地開口:“我能和阿……許意單獨談談嗎?”
蒼久含笑遠去。
那明明是一個禮數周到的微笑,許煜卻總覺得充滿了挑釁意味。
風雪肆虐,掩蓋了一切蹤跡,包括一個人曾愛過另一個人的記憶。
“許煜,聽說京城特別熱鬧,特別繁華,什麼東西都有,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下次給你帶回來?”
許煜扯著嘴角,強笑了出來:“阿意……”
他頓了一下,似乎找不到半點動力支撐他接下來的話:“你只是失憶了而已,你會想起來,想起來你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