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寧可讓汙染去支配他,竟盼望這些汙染之物能擴大他內心的渴望,讓他能沉淪在有月珠存在的迷幻中。
可汙染無法為他造出那位以淨化和純潔聞名如珠如月的小姐。
在他以自毀厭棄的心態,想墮入無盡的汙染之中時,以他為中心的汙染淤泥中竟驟然間破土、生長、綻放出無數生月花。
月珠不在了,這些生月花彷彿就能取代她了。
它們肆無忌憚地生長著,搖擺著,蔓延著,像是想要討得他的歡心,安撫他的苦痛。
可洛晏生看著這些逐漸想要把他包圍的生月花,只覺得驚恐,和惡心。
這些花,怎麼敢在月珠離開他後開成這樣?
它們怎麼敢……
明明它們才是讓他和月珠離心的源頭,它們怎麼敢在他的面前這樣耀武揚威?
他那麼愛月珠,如果不是這些花,他和月珠就不會走到這個結果。
他會和月珠順利成婚,他會把一切月珠喜歡的都捧到她面前,他會帶著月珠去幽界最美的地方,他和月珠會是最恩愛的夫妻。
這些花哪裡比得上月珠半點,是不是害怕月珠會搶了屬於它們的養分,所以才這麼害他們的!
洛晏生的情緒早就失控,精神不穩,失去月珠的痛苦被汙染放大,整個人散發著巨大的怨氣。
堅定地認為幽界的所有東西都想奪走月珠。
他的月珠是被他們搶走的,他恨得要死,恨得要報複他們所有人。
洛晏生越是這樣平靜地想著,那圍在他身邊的生月花越顫顫巍巍開得越來越烈……彷彿它們在竭力淨化蜃主的汙染,極度恐懼蜃主會徹底成為失智的汙染物,圍繞著他開了一圈又一圈,妄圖將他困在裡面。
可沒有用,洛晏生看著這些不論他如何切斷又能迅速生長出來的生月花,殺心只會更烈。
直到洛晏生的怨氣已經到了出現實質粘稠物的時候,整個幽界尤其是祖母便驚恐地趕來隔著一片生月花哀求他不要這樣。
洛晏生才解恨又憤恨地狂笑,笑他們那時這麼義正言辭,把月珠從他身邊奪走,就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嗎?
他現在找不回月珠,那還淨化什麼?
沒有月珠的幽界幹脆就這麼徹底爛掉吧。
見洛晏生有要變成汙染物的徵兆,祖母揮開那些攔住她的人,撥開那些生月花來到他面前,氣喘籲籲地說:“晏生,晏生。”
“你聽祖母說,祖母幫你好嗎,你冷靜下來,你先冷靜下來!”
“幫我?怎麼幫?”
洛晏生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在這片作為戰場的汙染沼澤間,他已經現出了血色蛟龍的原型趴倒在地上蜷縮著,掙紮著,扭動著。
他身下的淤泥都已經被他染成了濃稠的血汙色。
俯瞰之下,就是被困在生月花牢籠中龐大的汙染之物。
連汙染裂隙中的汙染都不再生成,因為一旦從裂隙中溢位,就會瞬間被這條血蛟吸收,成為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