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支起身子,抽回了被他握著的手,一時之間又覺好笑又不可思議,冷嗤了聲,鮮少的喚了他的名字,“錦宴,你不信我就罷了,你連自己也不信了嗎?”
“你,謝錦宴,你會蠢到自己的女人與人苟且都沒能察覺?還傻乎乎的叫人下毒謀逆?就你這般自小遭遇無數次刺殺,疑心病重到堪比那曹阿瞞的心思,你能輕易叫人下毒?能蠢到連自己的孩子都弄不明白?”
俞青蕪一時都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笑。
她怎麼也想不通,一貫最精明,最懂得運籌帷幄的謝錦宴,怎麼就能信了這種鬼話?
無言的望著他片刻,她又狠狠往他胸膛上推了一把,沒好氣道,“殿下是失智了還是怎麼的?”
“是啊,孤也覺得孤應當不會那樣愚蠢。”
“可是……”
俞青蕪話音剛落,低沉的男聲就從頭頂傳來。
與此同時,謝錦宴的手也不知何時落到了她的後背,隔著衣料輕輕摩挲著,嘆息道,“師姐,孤一開始也不相信的,但你知道嗎?當時秦氏預言的三件事,如今都一一應驗了。第一件,是那秋十一娘和謝啟雲的姦情會在除夕當日敗露,第二件,是雪災,受災的區域,及人數都對上了。”
“還有第三件事……”他閉了閉眼,說到此處,手指不由顫動起來,卻是逐漸收緊,那雙大手已從剛才的輕輕摩挲,變成了死死嵌入,手中力道不知不覺的加重了。
俞青蕪被後背那突如其來的力道捏得直皺眉,也隱隱感覺到了謝錦宴的情緒變化。
此刻他的力道,他的動作,還有那種晦暗陰冷的聲音,讓她不覺想起了幾月前,初到京都時,他強迫她與他歡好時的那種陰狠入骨的瘋狂。
她不由打了個冷顫,卻沒敢推開他,只小心覆上他的後背,強忍胸口那股不斷上湧的恐懼,故作溫柔的問他,“殿下……第三件事,是什麼?可是和臣妾有關?”
聞言,謝錦宴沒答話,只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似乎生怕懷中女人消失一般,貪婪的在她耳畔親吻,片刻,才貼著她的耳畔,聲音低啞而陰寒,沉沉道,“第三件事,便是師姐你,毒殺陳大陳二,嚇瘋了蕭玉墨……”
“你……你說什麼?”聞言,俞青蕪猛地一震。
剎那間,面色如紙。
若說雪災和秋十一孃的姦情乃是秦氏預先知道了些什麼,那麼陳大和陳二的死卻就說不通了,蕭玉墨被嚇瘋更是連她自己都意料之外的。
那秦氏怎麼會知道?
難道……秦氏真的會預知?
難不成,自己真的會背叛謝錦宴,還會給他下毒?會謀逆?
若是前一刻,她認為謝錦宴是疑心病太重,以至於什麼蠢話都輕易相信,那麼這一刻,俞青蕪便是害怕了。
害怕秦氏是真的會預知,害怕有一日,她真的會做出那等事。
她是多多少少對謝錦宴有些恨意,但卻從未想過要他死。
可是,人心是會變得啊,莫不是後來發生了什麼?
一瞬間,俞青蕪腦子裡一片空白,身體也不覺顫抖。
謝錦宴一貫敏銳,自然很快就察覺到了俞青蕪的變化,也意識到自己或許嚇到她了。
他驀然鬆開了摟著她的手,方才寫滿陰冷的面龐已恢復了平靜,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阿蕪……”
聽到謝錦宴的聲音,俞青蕪猛然回過神來,有些恐懼的望著他,問道,“謝錦宴,你說,人心是不是會變的?也許,我……我真的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