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氣稍微緩和了一些,說:“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但作弊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我們學校有二百多年的良好聲譽,無論在任何情況下,絕對不會容許校園裡存在這樣的行為!”
頓了頓,她繼續說:“我知道你平時品行優良,但是,這並不能證明這次你就沒有違反校規,紙條是在你鉛筆袋裡發現的,你怎麼解釋這個問題呢?”
約翰遜博士臉上的皺紋彷彿一下子深刻了很多,在他教的這門課上出現這樣的問題,令他痛心疾首。
米亞擦乾了眼淚,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理性又迴歸到了她的腦子裡,如同一股沁涼的泉水為她燃燒灼熱的腦神經降溫。便將考試前如何被騙出教室的經過說了一遍。
約翰遜博士連連搖頭說:“這兩件事之間很難看出有什麼必然的邏輯聯絡。”
米亞低下頭想了想,復又抬起頭,眼睛發亮,聲音也清晰了很多:“這樣吧,您可以判一下我的這張試卷,如果比我的平時成績高出很多,那麼我有說謊的嫌疑,如果持平,我作弊的意義又何在呢?”米亞用懇求的眼光看著約翰遜博士。
約翰遜博士點點頭,花了約莫十幾分鍾時間,將米亞剛剛做的試卷判了一下,成績是85分,這和米亞7888分的日常分數區間相比,顯然屬於正常範疇,並沒有高得離譜。
約翰遜博士用手指捏了捏額角,他覺得這件事情頗耐人尋味,也許真有可能存在某種誤會。
然而,前有白馨蕊的實名舉報,後又查出米亞鉛筆袋裡的小紙條,這基本上已經算是實錘了,單憑一個分數就否定她作弊未免草率,約翰遜博士陷入沉思。
辦公室裡一片寂靜,米亞的黑色眼線和煙燻妝早已褪盡,一張小臉煞白,嘴唇上也沒有什麼血色。
沒有了濃妝的幫襯,平日努力營造的不遜和高傲也不復存在,鄰家女孩般的她用指甲不停地摳著皮衣上的金屬紐扣,等待著約翰遜博士對這件事給出一個公正的說法。
博士嘆了口氣,說:“從你的這張試卷的成績上確實看不出太大問題,但是,有人站出來說親眼看到你作弊,僅憑這個成績不足矣否定這種指證。你至少會面臨本學期期末成績零分的處罰,而且……”
米亞一咬牙說:“約翰遜博士,我以我的人格、名譽和生命擔保,我真的沒有作弊。您確實在我的鉛筆袋裡確實發現了小紙條,但是,那不是我放進去的,我也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時候,以何種方式跑到我鉛筆袋中去的……”
她紅腫著雙眼,嚥了口吐沫,繼續說:“……如果僅僅因為這些小紙條就草率判定我作弊,我心裡不服!退一萬步說,即使在我的鉛筆袋中發現了紙條,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我在考試的時候看過這些紙條。”
看著約翰遜博士寬大的辦公桌上,被單獨放在右邊的那張試卷,米亞覺得很可笑,自己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別人設計了。
她抬眼眄過約翰遜博士熨燙平整的格紋襯衫,一字一句地說:“斯黛拉跟我有過節,我敢肯定是她們在陷害我!”
約翰遜博士也覺得事有蹊蹺,目不轉睛地盯著米亞的每一個表情的變化,思考著她說話,一個作弊的人怎麼可能如此堅決地為自己據理力爭?然而,凡事都要講證據,不能單憑感覺,他的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蒼老平和:“你推測有人陷害你,這個我一時無從查證,我會跟托馬斯先生商量……”
米亞用懇求的眼神看著約翰遜博士,打斷了他的話:“如果您輕信了她們,在這次期末考試中給我零分,對我來說是不公平的。您能否再讓我做一張類似難度的卷子,我就在您面前做,以這張卷子的成績作為我的期末成績?”
或許是米亞的堅持與誠懇打動了約翰遜博士,他點點頭,說:“好,為了公平起見,我去拿一套去年第一學期期末的考卷。”
米亞用手背在淚痕交錯的面龐上胡亂抹了兩下,重新大疊起精神,又花費了兩個小時,認認真真做完了一套試卷,約翰遜博士就坐在辦工作後面,看著米亞答題,又耐心地幫她評了分數,這次居然比被揭發“作弊”的那張卷子還高了兩分。
期末成績總不至於是零分了,米亞也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再看看牆上的鐘表,已經是下午一點鐘了,不禁內疚道:“害得您中午也沒能暗示吃飯。”
約翰遜博士用咖啡送下幾粒白色小藥片,剛才還鐵青的臉色有所緩和。
米亞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藉機再次為自己辯解澄清道:“約翰遜博士,您想一想,就算這次我考了滿分,也不會對本學期的GPA有太大影響,如果我真的是極度介意GPA的人,完全可以透過提升這門課的平時表現來獲得更高的GPA,沒必要在期末為了那麼幾分的提升而作弊,這不合邏輯。”
一句話提醒了約翰遜博士,儘管期末成績在GPA中的權重很大,對於一整個學期的GPA不會有決定性的改變,因為,日常作業、小測、課堂討論、小論文都會參與到GPA的計算當中。正如米亞所說,即便她期末成績是滿分,對她GPA而言,可能也就是小數點後面第二位有所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