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淵有黑色的玄鳥、玄蛇、玄豹、玄虎,還有玄狼。
山上常年仙霧繚繞,雲山霧罩,山裡還有一種群居的靈獸,眼眸青綠,身體長如山藤。
這些蛇的頭上長著人臉,或嬉笑不止,或憂愁低眉,或怒而呲牙!有九座以水環繞的山丘,分別是:陶唐丘、叔得丘、孟盈丘、昆吾丘、黑白丘、赤望丘、參衛丘、武夫丘、神民丘。
這九座山丘正中還有一棵神樹,這棵樹有青色的葉子和紫色的莖,黑色的花和黃色的果,名叫建木。神樹旁有座神殿,供奉的是寧龍神君,她是天上的文神,掌管凡間的人文才氣。
山上建木挺拔向天,凡人目之不及,樹頂上有九根彎曲向上的大幹,下有九條盤旋交錯的老根,它的果實像麻實一樣,葉子尖而銳利,如同寶劍一般,大暤常從這棵樹上天下地,據說這棵建木是上天專為黃帝所造出的。
風墨然進了寧龍神君觀,他口渴難耐,望著外面的天空,嗓子乾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想喝水,可又不知去哪裡找水。由於缺水,他渾身無力,雙目眩暈,眯著眼轉過頭,陡然發現寧龍神君神像前的供桌上擺著一個碗,他走過去一看,碗里居然有小半碗清水,他高興的抬手想去拿,下一刻,手卻在半空中頓住,風墨然抬眼注視著靈龍神君像,喃喃地道:“寧龍神君,我可以喝你供桌上的水嗎?”
半響,寧龍神君像紋絲不動,沒有半點表示,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神像就是神像,怎會開口說話。可偏偏這位知州大人是個很注意細節的主,神像不允,他也不造次,依然文質彬彬,提高了音量,繼續問道:“寧龍神君,可以嗎?”
神像還是沉默不應。
風墨然喉間微動,用沙啞的聲音接著自語道:“我是俊州知州,姓風,名叫墨然,來蒼梧淵求雨,途經此處,有些渴,神君,我能喝你供桌上的水嗎?眼下有些體力不支,還不知能不能上得了蒼梧山,我死了不要緊,可百姓們怎麼辦呢,不行,我一定要撐下去,即使沒有水······”
說話之間,他見靈龍神像的嘴唇也與他自己的嘴唇一般,十分乾裂,頓時他住了口,心道:“想來,靈龍神君也需要這水解渴,她若不允,我定不能拿來喝。”
想到這,他驟然轉身,準備退出神君殿。這時,觀內一個聲音輕輕地道:“若是渴,拿去喝便是。”
這聲音空靈生動,聽著十分舒服,語音輕柔,在觀內久久縈繞。風墨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驚的呆在原地,須臾,他想“是了,自己想喝水,才問的神君,神明卻開口說話,確實讓人有些意外,可既然神君顯靈,那我應該感到慶幸才是,怎的這般慌張!”
風墨然本就口渴,現下得到寧龍神君的允許後,他顧不得想太多了,忙轉身回來,拱手朝神像一拜,隨即端起供桌上的碗,一飲而盡。
他哪裡知道,就因為他在神像面前的聒噪,直接把那位正在與眾仙降魔的寧龍神君給引回了神君觀。
殊不知,神仙與凡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降妖除魔、拯救蒼生、守護三界,是天庭各神官的職責。一般來說,只要帝君親自參與的戰事,天庭無人會在這時缺席,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來犯這個天規,可寧龍神君此時卻鬼迷了心竅。
她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私自下凡了!
什麼原因呢?就因為有人在她的宮觀裡不停說著、問著、唸叨著,比寺廟裡的和尚唸經還要虔誠,她也知道帝君就在旁邊,她也不想臨陣脫逃,可那小子實在是太執著,她就告訴自己先離開一下,等安頓好那小子,即刻就回。
寧龍神君宮觀其實香火併不是很好,也難得有人這麼尊重她,當她正襟危坐在她神像的下方,看到眼前的男子寧願自己乾渴也沒有動供桌上的水時,她實在忍不住就開了口。
天庭有個不成文規定,神君要濟蒼生,卻要端著架子,於眾生之上,不可隨意顯靈,可這次寧龍開口說話,是犯了天庭的大忌,她剛想立刻回去補救自己的過失,卻見那男子要往蒼梧淵方向走。
“他怎能去那裡!”寧龍跟了過去,忘了天庭的事,“不行,我得阻止他。”
但見風墨然喝完水,瞬間神清目明,那碗水極甘甜,不但恢復了體力,還渾身充滿了力量。他拜別神像,揹著斗笠,往蒼悟山走。
他翻過一座大山,日以繼夜的趕路,十分疲憊,又行了一段,實在乏累,就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來歇息,此石平坦至極,幾如明鏡,上書三字:坐忘石。
風墨然剛坐下,只見迎面走來一個穿著一身麻衫,鬚髮皆白的老頭,長鬚老頭背上揹著一捆已經捆好柴火,看到風墨然,搖了搖頭,無奈一嘆,問墨然:“你這是去哪?”
風墨然艱難的把頭抬了半分,廢了好大力氣才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去蒼悟淵,給百姓求雨。”白鬍子老頭捋了捋鬍子,淡淡一笑,道:“我勸你,還是別去。這蒼悟淵山勢陡峭,一路妖魔橫行,山高巖陡,你去找五靈獸怕是凶多吉少,不如坐以忘憂,忘卻世間紛紛擾擾,他人死命,與你何干。”
風墨然嘆了口氣,站了起來,道:“老百姓流離失所,朝不保夕,我不能坐視不理。”說完,又戴上斗笠,背起乾糧,向蒼梧淵深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