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再繼續留在這裡,而是應該趁賀連城還未發現之際趕緊離開。可是也不知為何,在那一刻,我的身體卻不由我思想的指揮,兩條腿怎麼也邁不開來。
好在賀連城似乎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緒中,並未察覺我的存在。游到河中央,他再次探出頭,上身露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氣。水珠順著他簡單紮起的黑髮滴落而下,流淌過他結實堅硬的胸膛和剛毅不屈的背脊,古銅色的肌膚在月色的映照下泛著淡淡光澤,使得他身上堅毅的線條也柔和了幾分。
由於常年習武,縱橫沙場之故,不得不說,賀連城的身材真的很好。看著眼前美男出浴的一幕,我微微垂了眼簾,臉上有幾分燥熱之感。
正在糾結著是不是該趁機離開,那邊賀連城已經一頭扎進水裡,又繼續往前游去。只見他划水的動作越來越猛烈,游水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游出幾十米遠之後,他掉了個頭又往回游來,身形過處,激起一路澎湃的水花。
如此來來回回,一連幾趟下來,我漸漸覺出了異常。看上去他不像是在單純的游水,反倒像是在宣洩著某種壓抑的情緒。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剛從賀府回來。難道今日在賀府,發生了什麼事嗎?
“誰?”忽然,一聲低沉的威喝傳入耳中。我心裡一驚,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游水的動作,兩道銳利的視線正朝我藏身之處看過來。
糟了,還是被他發現了。
“譁”的一聲,他高大矯健的身軀已經從河水中一躍而起,飛身疾掠向對岸。應該是去拿他放在那邊的衣服。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我強壓住自己的心慌意亂,忙施展起輕功,身形一晃,拼盡全力飛也似的逃離了這裡。
我覺得自己從未逃跑的如此狼狽過。也不知道剛才他有沒有看到我的樣子,但是好在等我趕回軍營,他也沒有追上來。
在營房外,我調息了幾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然一些。若無其事的走進房內,卻發現只有達哲一人在。見我回來,達哲並未多加過問,只是伸手遞給我一隻用油紙包著的烙餅,板著臉沒什麼表情的說道:“剛才見你沒去用飯。”
其實達哲的性子跟我挺像,都是那種獨來獨往不太合群的人,平時也常常是冷著臉,從不刻意討好別人。不過許是因為我和他同一批進的前鋒營,現在又同一批進了侍衛隊的緣故,他對我倒是特別友好一些。
“謝了。”我接過他手上的烙餅,淡淡的對他道了一聲謝。
達哲只是看了我一眼,並未答話,轉身去擦拭他那把鋥亮的尖刀了。那把刀造型奇特,並不常見,或許是他們家的傳家之物什麼的,總之好像對他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我見他幾乎是一有空就要拿出來擦拭幾下,所以早已見怪不怪了。
見他不再理我,我也不以為意,徑自坐在自己的那張床上小口吃起來。達哲剛才看我的那一眼似乎含有某種深意,不過此刻我並沒有心情去分析探究達哲的心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沒有去打探別人心事的愛好。當然,他除外。
我看的出,剛才在河裡游水的賀連城,情緒並不太好。今日他回賀府,定是發生了一些什麼。莫非是跟他父親的死因有關麼?
那晚,直到入睡前,我都被這件事困擾著。
然而,次日,賀連城卻難得的沒有在軍營現身,連帶著隊正蘇力和他的幾名親信都不見了蹤影,侍衛隊這日的訓練便由副隊正負責。
訓練結束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副隊正宣佈,明日所有侍衛隊的人休息一天,訓練也會暫停一日。
侍衛隊難得有休息整整一日的情況,所以副隊正宣佈完之後,眾人在校場一片歡呼叫好。然而我卻開始為賀連城擔起心來。
他該不會是真的遇到什麼麻煩事兒了吧?如果他查出害死他父親賀遠山的真兇果然是完顏律的話,他會怎麼做?照我看來,他們賀家顯然更傾向於支援完顏平,現在他又緊咬著完顏律不放,不知道完顏律又會怎麼對付他?
可惜像我這樣一個身份卑微的小小侍衛,根本無處去打聽他的訊息。
巧合的是,侍衛隊休息的那天,正好也是我跟慕容景約好在小屋見面的日子。多日不見赤焰,我也有些想它了。
午時,我依約來到城郊小屋。走進屋內卻發現一片寂靜,四下空無一人,慕容景和赤焰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