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賀府聽松園內也同樣是萬籟俱寂。
沈千沫雙手雙腳被綁著扔在床上已經一天了。好在賀連城還算厚道,派來貼身看管她的是兩名女侍衛。否則,這一整天下來,單就是吃喝拉撒這個問題,她就要崩潰了。
兩名女侍衛是典型北狄女子的模樣,面容粗獷,濃眉大眼,而且極為盡忠職守,一天下來,兩人一直眼觀鼻鼻觀心,不多說一語。
沈千沫靠在床頭,兀自閉目養神,也沒心情去理會那兩個木樁子似的女侍衛。
一天的折騰下來,讓她的肚子隱隱有些不適。她不禁在心裡暗歎了一聲,這個還未成形的小生命,似乎從一開始就命運多舛。
可是儘管如此,他還是堅強的存活在自己腹中,不曾放棄。所以,她也定要竭盡所能,保護他的安全。
不知道賀連城會怎樣對付她和這個孩子?而她,又該如何應對?
這些日子下來,自己利用不歸鳥放出去的訊息,不知道阿珩會不會發現。
賀府守衛森嚴,而賀連城又極為精明,她也是萬般無奈,才會選擇用如此隱蔽的方式來傳遞訊息。
而她之所以在紙條上寫了英文,是因為這個世上,只有孟元珩一個人知道,只有她才會寫這樣的文字。
這樣一來,她也就不用擔心這些紙條會被賀連城的人發現了。因為就算被其他人發現,他們也不知道這是何人所寫,上面的文字又是什麼意思,自然也不會懷疑到她頭上。
可是,她不知道阿珩能不能在賀連城加害她和他們的孩子之前及時趕到。
房裡很安靜,只有桌臺上的一盞油燈,偶爾撲閃幾下,發出幾聲“噼啪”的輕微異響,搖曳的光線暈染開來,給整個房間鍍上了一層昏黃而沉悶的色調,不過倒也驅趕了房內些許寒意。
忽然,這種安靜的氣氛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所打破。
“嘭”的一聲,房門被大力踹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自門外無邊夜色之中大步走了進來,腳步聲在寂靜的房內顯得甚是沉重,又隱隱帶著些許踉蹌和虛浮。
沈千沫張開眼睛,看清來人之後微微皺了皺眉。
一身月白色簡單的家居長衫,身形頎長,面容俊朗,眼神張狂。是賀連城。
這麼晚了還要來她這裡,難道他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對付她和她的孩子?
賀連城面容冷峻,五官緊繃,讓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在距離沈千沫十幾步之遙處,他停下腳步,定定的看著雙手雙腳被縛,卻依然淡定自若靠在床頭的女子,眼神雖然一如往常般深邃而銳利,但是其中蘊含的複雜光芒卻深不可測,讓沈千沫隱隱感到幾分不安。
“全都出去。”一聲冷厲而果斷的命令,嗓音卻不復平日的清朗,而帶上了幾分低沉沙啞。
“是,將軍。”兩名女侍衛應聲退下,悄無生息的離開了房間。
房門“吱呀”一聲被關緊,房內又恢復了寂靜無聲。
賀連城緩步走向那個蜷縮在床上的嬌小身影,沉悶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房內迴響,一下一下的敲在沈千沫的心上。
行至床前,他身形一矮,非常自然的便順勢在床沿坐下,看到沈千沫眼神一縮,那是非常明顯的戒備和警惕的表現。
他勾起唇角,邪魅一笑,只是這笑意中卻隱隱帶著幾分自嘲。
“怎麼,怕我?”嗓音低啞,帶著磁性。
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女人好像從來沒有過害怕的時候。
隨著他開口說話,一股濃烈的酒氣迎面而來,讓沈千沫不禁雙眉聚攏,胃部升起一股不適之感。
看樣子,他喝了不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