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段老頭沒事,沈千沫鬆了一口氣。和孟元珩對視一眼,兩人雙雙走進房內,在他對面坐下。
剛一坐下,一團毛絨絨的小東西就跳進沈千沫的懷裡,嗚嗚的對她叫喚。
“小乖,是不是想我了,嗯。”沈千沫淺笑著摸著碧眼靈狐的頭,語調溫柔。
“這小狐狸倒是跟你有緣。”段老頭說著,看了孟元珩一眼,挑了挑花白的眉毛,說道:“這位想必就是煊王爺了。”
孟元珩點頭。“正是。”
段老頭仔細打量了他一眼,對沈千沫笑笑說:“丫頭,你的眼光不錯。”
不知為何,沈千沫總覺得今晚的段老頭有點怪怪的,沒有了平時老頑童的樣子,這樣嚴肅深沉的樣子讓她莫名的感到心驚。
她不由有些擔憂的問道:“老頭,你沒事吧?”
“老頭我活了六十多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過。”段老頭聳聳肩,舉起葫蘆喝了一口酒,然後擦了擦嘴角,抓起幾粒花生米,送進嘴裡,一邊吃,一邊說道:“丫頭,你做的花生米就是比無極教的那些廚師做的好吃。”
“你若是喜歡,我可以經常做給你吃。”沈千沫見他有些恢復了老頑童的脾性,心內放鬆了一點,說話的語調也輕快了一些。
在百草堂十多日的相處,沈千沫已經真正喜歡上了這個心思單純的老頭子。雖說他醫治她的臉傷是奉了殷湛的命令,可是在她中了碧落花之毒被關在地牢之時,他把小乖送進來,讓她取小乖的血緩解毒性,已經足夠讓她感動。
沈千沫一貫是愛恨分明的性子,若是別人對她好,她自然也會知恩圖報。若是有人想對她或她身邊的人不利,她也絕不會客氣。
聞言,段老頭低下頭,半晌不語,眼中似有隱隱淚光。再次抬起頭來時,臉色已恢復如常,語氣有些哽咽。“丫頭,老頭我可能沒有這個機會了。”
語畢,他的嘴角緩緩流出一行鮮血。
沈千沫大驚失色,站起來幾步走到他面前,急問道:“老頭,你怎麼了?”
碧眼靈狐從沈千沫懷裡跳到段老頭身上,吱吱叫著,急得團團轉。
孟元珩奪過段老頭的酒葫蘆,嗅了嗅,皺著眉說道:“酒裡有毒?”
沈千沫大吃一驚,隨即心痛不已。“為什麼?”
段老頭氣喘吁吁的坐著,嘴角溢位的鮮血越來越多。他滿不在乎的用袖子擦了擦,問他們:“丫頭,你現在來這裡看我,是不是殷湛這小子和無塵那個老傢伙都已經走了?”
沈千沫朝他點點頭,眼中泛起點點淚光。
“那麼,我也該是時候下去陪他們了。”段老頭一臉輕鬆,就像說的是“我應該去吃飯了”一樣隨意。
“何必非得如此?”沈千沫雙眼含淚。
“這是老頭對殷家的承諾,老頭我雖然既貪吃又貪杯,可是卻最重承諾,所以,丫頭,不要傷心。”
段老頭慈愛的看著沈千沫,又轉頭對孟元珩說道:“50年前,孟百川奉命追剿無極教,將無極教幾個頭領的首級懸掛在城牆,自此世人都傳言孟百川行事殘暴。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那次的事情孟百川並不知情,只是他下面的幾個將領擅作主張,孟百川得知後狠狠懲罰了那幾個將領,還放了被關在牢里正要被斬首的幾個無極教教徒,老頭我也是其中一個。所以,老頭的命,說起來還是孟百川所救。”
說完,段老頭自嘲的笑了一笑。
關於這件事,沈千沫也曾聽縹緲先生說起過,因此有些印象。原來其中竟有如此隱情!她看向孟元珩,見他的臉色十分難看,上前拉住他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孟元珩回握住沈千沫的手,對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