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賀連城在北狄,甚至在當世,都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將軍,用兵靈活,勇猛果斷,軍事上的才能不輸其父賀遠山,這兩年來他率軍打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少說也有幾十場,甚少有敗績,怎會如此輕易就兵敗而亡?
可事實卻不由得我不信。因為這是北狄王室發出的通告。
日前,護國將軍賀連城率五千精騎,與東鉞國一萬大軍於鷹丘激戰,終因寡不敵眾,不幸戰敗,五千精兵全軍覆沒,自己也身中數箭,力戰而死。
北狄舉國齊哀!
在北狄人舉國哀悼他之時,我卻已經趴在赤焰的背上,雙手緊緊抱著它的脖頸,疾馳在趕往鷹丘的路上。
北方邊關,冬日酷寒,冰冷的風霜如刀子一般割過我的臉頰和手背,刻下道道血痕,可我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只是在赤焰耳邊催促著:“赤焰,快一點,再快一點!”
鷹丘之戰發生在兩日前,而聽說賀連城的屍首迄今為止還未找到。所以我只是想著,若是我能快些趕到那裡,說不定還能救回他。
我不相信,他就這樣死了。
就算他已戰死,我也要親眼見到他的屍首,親手將他收殮埋葬。
赤焰將它奔跑的速度發揮到了極致,所以我只花了半日便趕到了鷹丘。
鷹丘位於北狄國東部邊境,峽谷林立,谷深崖絕,峰巒倚天,地勢險要,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我剛一進入谷地,便聞到了飄散在空中的濃重血腥之氣。平地處,坡地上,峽谷間,到處是橫七豎八計程車兵屍體,有北狄人,也有東鉞人。我粗粗看過去,顯然是東鉞人的屍首更多一些。
滿地的血汙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無不昭示著在兩日前,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怎樣激烈的血戰。
可是此刻我沒有時間去感懷戰爭的殘酷,只是蹲低身子,一具一具的翻看著堆砌在地上的屍體,希望能夠在屍堆裡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直到日薄西山,我翻遍了鷹丘的每一具屍體,依然沒有找到那個身著銀灰色戰甲,英氣俊朗的男子。
沒有找到他的屍首,對我來說應該算是一個好訊息。我一屁股坐在屍堆裡,雖有些頹然,但更多的則是欣慰。
赤焰跑到我身邊,對我低低嘶吼了兩聲。我眼睛一亮,欣喜若狂,“什麼?你是說你找到他了?”
赤焰嗅覺靈敏,堪比碧眼靈狐,只見它朝我晃了晃腦袋,將我帶至近處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崖頂峰。
峰頂怪石嶙峋,草木凋零,對面也是一處斷崖峭壁,絕崖斷離,兩壁相對,中間是一條長長的索橋,連線著兩處崖壁。然而這索橋已從中間斷成兩半,斷口處的木板和鐵鏈在山壁雲霧間悠悠晃晃,甚是淒涼。
赤焰對著這索橋哼哼的叫喚。
“你是說他來過這裡嗎?”我看著眼前斷裂的索橋,喃喃低語。
索橋兩旁的鐵鏈上還殘留著被刀劍砍過的痕跡。如果赤焰的嗅覺沒錯,那麼賀連城定是在這裡與敵軍進行了一番廝殺,卻不幸索橋斷裂,掉下了這萬丈深淵。
我想像著他在這裡與敵人浴血拼殺的情景,心中一陣痠疼。
五千精騎對一萬大軍,雖說是寡不敵眾,不幸戰敗,但我覺得此事遠沒有這麼簡單。
以賀連城的軍事能力而言,五千賀家軍精騎對抗東鉞國一萬兵馬,應該是綽綽有餘,就算再不濟,也不至於全軍覆沒,連他都負險戰死。
我不清楚東鉞國的實力,只知道這是個最近才冒出來的小國,與周邊各國一直都相安無事,為何此次卻會毫無預兆的與北狄突起兵戈?
這其中定有蹊蹺!
一條瀑布懸流百尺,順著崖壁而下,如噴珠散玉般直瀉崖底,在索橋下面匯聚成一條清澈的小溪,清流淙淙,蜿蜒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