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發現自己編故事的本事還真是不錯,就那麼短短一瞬間,便能眼都不眨的把自己的身世編的催人淚下,蕩氣迴腸。我本就是孤女,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便雙雙亡故,因緣際會之下被墨門長老收留,自此在墨門學藝長大。所以無論我如何胡編亂造,料想他們也無據可查。
十五年前,賀連城的父親賀遠山率北狄大軍攻打大晟,在正陽關與大晟軍隊決戰三月有餘,一直久攻不下。此事我曾聽千沫和長老閒談時提起過。於是我便借用了此事,衍生出我的遭遇。
三個月的浴血奮戰,大晟和北狄雙方均傷亡慘重,然而戰局卻一直僵持不下,後來北狄軍糧草不足,難以為繼,因此正陽關附近的村寨便成了他們搶奪糧食的目標。
那一夜,北狄軍的鐵蹄如驚雷一般,踏破了我所住的那個小村的平靜。等到村民們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村子裡已是雞飛狗跳,火光沖天。我的父母和親人全都死在那場突如其來的燒殺搶掠中,只有我,被父母藏在窯洞內,才倖免於難。
“我四歲那年就成了孤兒,直到最近才得知自己的身世,原來我的父母親人全部都是死於你父親之手。常言道,父債子還,難道我不該找你報仇麼?”我雙手握拳,極力用冷漠來掩飾內心的疼痛。
事隔多年,那時賀連城也只有五歲,根本不會知道當時的情況,就算他不信我之言,也無從查證。更何況北狄人本就野蠻,掠奪成性,賀遠山稱得上是北狄國眾多將軍裡面比較仁義的,不過也難保他手下的將士不會做出這種燒殺搶掠之事。
在兵荒馬亂的年代,有過像我這般遭遇的人又豈在少數。所以我這番說辭之後,賀連城竟也找不出駁斥的理由,只是直直的看著我,眼眸深邃如海。
我知道,他是在分辨我剛才所言,到底有幾分真假。
站在他身旁的蘇力出聲道:“不管怎樣,你假扮身份混入賀家軍,妄圖加害將軍是事實,不論你是誰的細作,還是隻為報仇而來,我們都不能放你回去。將軍,屬下提議先把她帶回賀府關押,待仔細查證之後再從長計議。”
賀連城略一沉吟之後微微點頭,最後打量了我一眼,才冷聲說道:“帶回去。”
蘇力和另外十餘名侍衛上前,將我和赤焰團團圍住。赤焰感覺出了危險,頭上火紅的鬃毛根根直立,護在我身邊,張牙舞爪對著蘇力等人,嘴裡呼呼喘著熱氣,一副隨時就要撲上去攻擊的樣子。
震懾於赤焰的兇猛好鬥,蘇力等人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赤焰,乖,我去去就回來,不會有事的,你乖乖在這裡等我,好不好?”我蹲下身,抱住赤焰的頭,柔聲對它安撫著。
我瞭解赤焰,它的火氣要是爆發出來,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憑我的武功,加上赤焰的幫助,我想要逃離此地,可說是易如反掌。可是我不能就這樣逃走。
剛才蘇力的那番話,讓我聽出了一些端倪。那就是賀家軍裡面可能真的混入了細作。而賀連城和蘇力這兩日未現身軍營,想必正是在暗中調查此事。如果我就這樣逃走,且不說我細作的嫌疑無法洗清,還會讓那個正潛伏在軍營的真正細作有了謀害賀連城的機會。
而那個細作,很可能是完顏律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給他致命一擊。
所以,我得跟他回去,證明我不是細作,真正的細作另有其人。
當然還有一點,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不知為何,我總是覺得賀連城近來似是身陷危境,我不放心離他太遠。雖然此次回去,我勢必要被打入賀府大牢,但總歸還是在他身邊的。
赤焰在我的安撫之下情緒漸漸恢復平和。我站起身,對蘇力淡淡道:“走吧。”
兩名侍衛押著我出了小屋,赤焰緊緊跟隨在我身側。來到小屋門外,卻見到遠處疾馳而來一隊人馬,馬蹄過處,揚起漫天塵土。
馬蹄聲越來越近,我定睛一看,一馬當先的居然是延平王世子慕容景。
策馬疾馳至賀連城面前,慕容景一勒韁繩,翻身下馬,見到我被侍衛一左一右押著,俊逸的臉上滿是關切之意。“葉姑娘,你沒事吧?”
我朝他輕輕搖頭。看他匆匆而至的樣子,剛才該不會是趕去搬救兵了吧。
慕容景打量了我幾眼,發現確實無礙,便轉頭對賀連城道:“賀將軍,請你放了葉姑娘。”
賀連城掃了慕容景一眼,不動聲色道:“慕容世子是北狄國的客人,本將軍奉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