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匆匆忙忙地從外頭跑到書房裡道:“老爺,門外有人拜訪,那人說她是穆親王妃。”司宇宗手微微一顫,心虛地攥緊手中的摺子:“快快請她進來!”
自從魏長寧被賜死後,這府裡的舊人盡數遣出府去了,換了一批底細乾淨的人侍候,獨獨剩李管家一個老人。李管家方才透過轎簾的一角看到轎內的人,他呆愣地站了半響後躬著身子怯怯地道:“只是,這穆親王妃跟沒了的大小姐一般模樣。”
司宇宗怎會不知,低喝道:“胡說什麼!你這狗奴才越活越回去了,死了就是死了,沒有什麼像不像的!還不快去!”
李管家慌忙退了出去,走到府外對著轎內的人恭敬地說道:“王妃裡面請!”
旁邊候著的小廝掀開了轎簾,只見一襲妃色華服的女子緩緩地踏了下來,嫣紅的唇角微微上揚,清冷的面龐上一雙流轉的水眸,淬著幽幽的毒。
李管家看得移不開眼,一時忘了形,只聽一聲低喝:“放肆,王妃的容顏是你這狗奴才看得的嗎?”
李管家“嘭”的一聲跪到了地上,求饒道:“是奴才僭越了,求王妃寬恕。”
獨孤慕語不屑去看他,唇角噙著冷意,幽幽地道:“既然你的眼睛不聽話,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那便剜了吧!”
李管家嚇出了一身冷汗,大氣也不敢出,思召手中的長劍將將要出鞘。獨孤慕語懶懶地道:“罷了,本王妃饒你一回。”
迤邐的身影邁入了府裡,跪地的李管家正要起身,卻被一旁候著的雲起呵斥道:“狗奴才,王妃讓你起來了嗎!跪著!”
今天王爺特地指了他來侍候王妃,沒想就被他看到了這一幕,好在是他。如果是王爺,這狗奴才這樣毫不避諱地盯著王妃看,王爺又極其小心眼,這狗奴才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李管家嚇得又蹣跚著跪到了地上,這穆親王妃雖身形和容貌遠遠勝過死去的大小姐,但這性情卻是如出一轍。
獨孤慕語環顧了四周,自她記事起不久司宇宗就把魏長寧帶了回來,母親從未有過一日舒坦日子。這府裡倒是半分不變,依舊是那麼的骯髒醜陋。
司宇宗候在書房門口,遠遠地看到獨孤慕語便迎了上來,躬著作揖道:“臣見過穆親王妃!”獨孤慕語走到了案前的高位上坐下,輕啟紅唇道:“左相有禮了。”
只見司宇宗身形一怔,她掩著嘴角輕笑起來:“瞧我這記性,今時不同往日,左相現如今是尚書令。”
司宇宗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面色好不難看,卻仍得恭恭敬敬地坐在下邊的位置。“不知穆親王妃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思召!”獨孤慕語話語一落思召便將一個包著紅布的錦盒放到了司宇宗右手邊。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司大人不要嫌棄。”
獨孤慕語客客氣氣的話語落到了司宇宗的耳裡聽著宛若三尺寒冰一般,帶著森森的寒意,心裡頭直髮怵。司宇宗掃過桌上四方的錦盒,恭敬地道:“王妃好意,臣自當領受,感激不盡。”
思召看著坐上不安的司宇宗:“司大人為何不開啟這錦盒看看,莫不是,嫌棄我們王妃所贈之禮。”
司宇宗抬起眼瞥了一眼獨孤慕語,只見她幽深的雙眸定定地看著他,司宇宗倉皇別開眼道:“臣不敢!王妃所贈之物自然都是頂好的。”
思召嘴角噙著笑道:“那司大人還不拆開看看,我們王妃所贈之物可是絕無僅有的稀罕物。”
獨孤慕語此番光明正大地來到這府裡,司宇宗稍有不慎便會被冠上大不敬之罪。只好解開了外頭的紅布,裡頭的墨色錦盒上有著點點的紅印,像是渾然天成的,又像是斑斑血跡。
司宇宗心裡發了顫,壯起膽子開啟了錦盒,卻在看到錦盒裡的東西時驚撥出聲,從坐上站了起來。思召用長劍把錦盒打翻在地,只見一個人頭從錦盒裡滾了出來。一雙死不瞑目的雙眼緊緊的瞪著司宇宗,臉上是橫七豎八的鞭打痕,烙印痕,帶著腥紅的血。
司宇宗怎麼說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但他只會在背後攪動風雲,見到這張猙獰又熟悉的面孔時慌張地跌坐在地。嘴巴一張一合地似乎要說些什麼,卻只發出了無力的吸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