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的寒意滲入面板,林喻之的聲音也變冷了:“馬叔來找我那次,我們說了什麼,你也全都知道?”他直勾勾地盯著周時也的眼,“第二天,好端端地突然要去市中心,去吃飯,去看電影……”
說到這裡,他喉結重重一滾,話音也頓了一下:“是因為前一天馬叔來找了我?”
周時也還是沒反駁。
他的沉默給了林喻之答案。
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起冷白,林喻之轉臉看向一邊,咬緊牙關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松開爬梯,抬手抹了一把臉。
這個人對自己可真狠啊。
為了搞垮一個人,忍辱負重步步為營,和他的兒子擁抱,接吻,做愛。
換作自己,一定做不到的。
“其實你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林喻之突然低笑出聲,“我爸是那種特別保守的老古板,你只要把你幹我的那些錄音發給他,就足夠了。”
空氣瞬間凝固了。片刻後,周時也才說:“我不會把那些拿給任何人聽。”
不止是完整的原始檔,那些剪輯後的片段他也沒有交給過任何人。他不知道邱芝從哪裡搞到了那段錄音,最大的可能是,她在他們三人會面時把那些錄音錄了下來。
這是他一而再再而三踟躕不決的代價。
他失去了邱芝的信任。
林喻之點點頭:“那我應該說一句謝謝你。”
說完,他輕聲問:“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可以把一切告訴我,也許,我會幫你?”
周時也一直以為,這一天如果真的到來,最讓他痛苦的會是林喻之的眼淚。
但林喻之沒有在他面前掉下哪怕一滴眼淚。
他甚至沒有沖他發脾氣。他就那樣平靜地坐在他們曾相擁而眠過許多個夜晚的單人床上,像一尊蒼白的雕塑。
林喻之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蹲下身開啟了他放在腳邊的雙肩包。包裡還有幾個他從鄔州帶回來的蘋果,以及半盒沒能吃完的鮮花餅。林喻之繼續翻了翻,最後從揹包側邊抽出了什麼。
周時也下意識地彎腰釦住他的手腕,幾秒後,又松開。
林喻之仰臉看著他。
水果刀出鞘,冰涼的刀背貼著面板快速劃過,周時也驚愕中睜大眼,可還來不及反應,腕間的紅繩已經被一刀切斷,林喻之將那條紅繩對折再對折,壓在刀刃上猛地一扯——
幾截斷裂的紅繩與紅色細屑一起飄飄揚揚地落了地。
水果刀咣當墜地,林喻之在他面前站直了。
“周時也,”他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說,“現在,我把你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