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周時也把他從背上放了下來。
邱芝早已在廠裡打探過,即使在管理層裡,廠齡超過十年的員工也屈指可數。車間的工人們根本不知道十一年前發生的那件事。
周時也立刻明白,他揹著不省人事的林喻之回宿舍的事已經傳到了林牧為的耳朵裡。
這大概就是林喻之今天下午沒有去車間的原因。
他不知道這父子二人都聊了些什麼,但他現在可以肯定,林牧為早就知道他是羅韻蘭的兒子。
明知道他是誰,卻還放任他留在廠裡。
周時也繼續往前走,語氣也緩和了一點:“他們還說了些什麼?”
“沒有了。”林喻之快步跟上,誠實地答道,“真沒有了。”
周時也點點頭,不再說話。
兩人肩並肩走進廠區,回到宿舍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點。林喻之垂頭喪氣地進浴室沖了個澡,在狹窄的小空間中進行了一番深刻反省——他和周時也好不容易才拉進一點距離,卻因為自己一個唐突的問題功虧一簣。
可他實在看不懂周時也。
如果周時也對他真的沒有感覺,他倒也無意死纏爛打。畢竟,感情講究個你情我願。無望地等待,他可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周時也已經在自己的床鋪上躺下了。他坐在周時也對面的下鋪上,邊擦頭發邊說:“我同學,就剛才那個,今天給我介紹了一份工作。”
“同學”這個稱呼是林喻之百般斟酌後想出來的。宋憶文今天腳踏一雙已經炒到幾萬塊的aj1,說是他的朋友,怎麼想都有些奇怪。況且,他與宋憶文讀過同一所小學,這個稱呼也不算信口雌黃。
“辦公室文員。”他試探著問,“你說,我該去嗎?”
周時也側躺在床上,背對著他問:“為什麼問我?”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林喻之說,“你比我年紀大,肯定比我有經驗。”
“這是關繫到個人前途的大事。”周時也說,“你要自己做決定。”
林喻之緩慢地呼吸,找回了自己在疾風中與浪同行時的沉著與冷靜。
“我想答應。”
開弓沒有回頭箭。
林喻之盯著周時也的背影,語氣平靜地繼續道:“人生的機遇總是稍縱即逝。我不想錯過,也不想後悔。”
他喜歡冒險。
但他也接受挑戰有可能會失敗。
林喻之把毛巾攥在手裡,孤注一擲,斬釘截鐵地說:“明天我會和車間主管提離職,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