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兩茅臺在胃中翻江倒海,林喻之覺得自己大約是喝得有些快了,竟叫酒精混亂了腦袋。
不該在宴請重要客戶時三心二意地想這些有的沒的。
“都過去了。”他及時拉回了思緒。
他喝酒不上臉,可眉眼間已然帶上了幾分醉態,陳宗明的左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語氣也變得親暱了不少:“所以,看在大哥的面子上,這筆生意我是非做不可了。”
“承蒙陳總關照,我必須敬您一杯。”林喻之立刻舉起酒杯,“但您放心,我們肯定還是走正常投標……”
“酒桌上,不談公事。”陳宗明擺擺手打斷了他。
他完全沒有提杯的意思,林喻之仰頭悶了自己的酒。
“說起來,你可能不記得了。”陳宗明把煙頭一併丟進了湯碗裡,“你小的時候,我見過你幾次,那時候你也就十多歲吧。我記得你爸說過,你當時很喜歡……”他在這裡頓了頓,不確定地問,“沖浪?”
席間忽地墜入一片沉寂。
片刻後,林喻之語氣輕緩地糾正了他:“帆船。”
“對對對,是帆船,瞧我這腦子。”陳宗明朗聲大笑幾聲,用力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這人啊,年紀一大,記性就變差了。”
林喻之這回沒有立刻接話。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記性似乎也變差了。在海上乘風破浪的感覺已經陌生得像是上輩子的事,又像一場不曾在現實世界中發生過的夢。
鮮豔的,綺麗的,自由的,充滿生命力的夢。1一03796821群員求文催更新章
“陳總言重了。”他唇角向上扯起一點,但垂下了眼,長睫毛在答話時輕輕顫了顫,“都是海上玩的專案,都差不多。”
陳宗明接著問:“現在還在玩嗎?”
帆船可不是林喻之現在能夠負擔得起的娛樂專案,他不確定陳宗明是不是明知故問,也不欲與他往下聊,只想含蓄地結束掉這個話題:“小時候瞎玩。現在工作太忙,沒有閑工夫想那些的。”
陳宗明卻繼續道:“過幾天我幫你跟你們王總請個假,陳叔帶你去……”他想了想,又問,“你以前常去哪裡玩?歐洲?澳大利亞?”
他整條左臂都壓在林喻之的肩膀上,這半摟半抱的曖昧姿勢令林喻之胃中愈發不適,他伸長胳膊去取茶水壺,借機與陳宗明拉開一點距離,又喊了一聲服務員,想叫人進來添些熱水。
“陳總,”他賠笑道,“我現在只是個打工的,身上揹著業績呢。公司今年的勢頭蒸蒸日上,現在請長假,可得給王總添不少麻煩。”
他拒絕得委婉,卻有理有據,但陳宗明沒接他的腔:“我以前在電視上看過幾次帆船比賽,我看那些選手會把自己的上半身都探出船外,嗯,那個詞兒叫什麼來著……”
“壓舷。”林喻之低聲道。
“哦,好像是叫這個。我瞧著挺厲害的。那這運動是不是……”陳宗明低頭湊近,話音中忽然帶上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挺練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