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擔她人生命的重量,原來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
謝稚魚突然很想知道,南初在那一瞬間在想什麼。
如果真的無法挽回,她會說一句什麼話呢?
是像當初騙人時所說的那樣,讓她不要遺忘,永遠記得,還是松開手——
不、沒有這個選項。
許久之後,手術室的門再次開啟。
南初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謝稚魚跟了過去,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看著她。
女人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那些紅色的液體順著細細的管子輸入進她羸弱的身體之中,側臉白得透明,纖長的睫毛乖順地搭在眼瞼下方。
瘦骨嶙峋地支起這具軀體,謝稚魚這才發現,南初這段時間真的瘦了好多,和一開始見到的樣子完全不同。
因為她總是卑微,總是討好,所以自己也忽略了她那日漸凋零的軀殼。
許多回憶走馬觀花般從她腦中劃過。
那些歡喜的瞬間,痛苦的回憶,全都和這個女人有關。
怎麼能遺忘呢,該怎麼拋棄呢?
眼淚再一次順著臉頰流淌,彙聚在尖尖的下巴,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稚魚,你吃點東西吧?”小田也忙碌了一天,帶著大包小包走了過來,“要是你再生病,南小姐醒過來一定會傷心的。”
謝稚魚終於轉過頭,說道:“我在想一件事。”
“什、什麼?”小田將碗蓋開啟,抬頭呆呆地看向她。
“要不要鼓起勇氣往前走一步。”她喃喃道:“只走一步,應該沒關系的,對吧?”
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小田還是愣愣地點了點頭:“人總是是要往前走的。”
謝稚魚看向她,在她慌亂無措不知道怎麼回事時,眼中的淚再一次簌簌落下。
“怎麼了?是傷口痛嗎?我去叫醫生!”
謝稚魚扯住了她,緩緩搖頭:“我沒事,只是在認真考慮一件說不定會重蹈覆轍的事。”
如果、如果南初醒來時能夠問出那句她總是無法回答的話。
也許、也許。
她能夠再次獲得那一點點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