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細雨緩解了剛才在室內感受到的沉悶的氣息,她習慣性地撿起眼前被雨打落在欄杆上的不知名花朵,再細致地將其摘下一瓣瓣排列好放在花盆中央。
只要心情煩躁,她就會不由自主的做出一些機械性的動作,那時南初在陽臺上養了幾盆仙人掌,上面的刺全都被她霍霍幹淨,再加上湯圓也很喜歡這盆能夠撓癢的工具,她們家的仙人掌就沒有活過一個月的。
後來她實在是受不了,終於抽了一個時間從隔壁市場上買回來了一盆假的仙人掌。
那時周圍最高的建築只有城市最中央的鐘樓,夜晚有星輝灑下,和燈光交輝映。
她們會坐在椅子由她訴說對未來的各種憧憬,而南初會在她的懇求下在一旁工作,直到她撒嬌撒痴後才會勉強開口應付一句。
後來作為南家繼承人的南初越來越忙,就連這唯一的相處時光都失去了。
一側發出杯勺相觸的清脆聲響,謝稚魚心髒猛地跳動一瞬,往後退了幾步。
她這才發現在被花草擋住的拐角處還有另一個隱蔽的休憩場所。
南初百無聊賴地放下面前繪著鎏金圖樣的茶杯,視線卻一直跟隨著她,也不知道在這裡看了她多久。
黑色長裙上綻放的繁複圖案隨著她起身的動作在光線下搖曳,領口處點綴著一顆水晶,就如同剛才隨著花瓣滑落的露珠。
長發被用一種並不繁瑣卻又優雅的弧度挽起,氣質高潔,蒼白的臉上笑容清冷,眼角周圍卻帶著一股胭脂春色,她先是注意到謝稚魚指尖上被沾染上的花汁,又很快抬起頭。
“……”
陽臺外細雨迷濛,霧氣彌漫。
南初如同黑夜中的女妖一般湊近,冰冷的指尖輕柔地撫摸過她手上沾染上的痕跡,帶來一種酥麻的刺痛感。
明明臉上帶著甜蜜的微笑,卻讓謝稚魚有一種連帶著越下越大的雨也要燃燒起來的錯覺。
“之前的結果還不滿意?”
她愛憐地湊近,從他人的角度就像是一對情侶在甜蜜地竊竊私語,可語氣卻十分薄涼:“或許我更應該問你,是誰讓你過來的。”
謝稚魚緊貼著身後還帶著水汽的欄杆,張了張嘴:“我是繁星娛樂的……”她停下介紹,伸手扶住了南初窈窕柔軟的腰肢。
滾燙的熱氣從指尖一直往上,觸碰的地方有一個輕輕的凹陷,她像是被燙著了一般在女人站穩後立刻松開了手。
不知名的花雨隨之而落,冰冷的雨點敲打在木地板上,某些話語哽在喉嚨深處,但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都沒有再說出口的意義了。
南初在沉默地凝視她片刻後突然伸手鉗住了她的下巴,眼眸中的譏諷終於毫不保留地傾瀉而出:“你的演技很好,但用錯地方了。”
謝稚魚愣愣地看著她,彼此的呼吸交錯在一起,鼻尖聞到了濃鬱的紅酒夾雜著淡淡的花香。
看來是誤會自己得寸進尺想要從她手中得到更多的好處了。
“南初小姐,”她的語氣又恢複了之前的禮貌恭敬,“繁星娛樂被邀請參加今天的慈善晚宴,我是跟著經紀人一起來的。”
“我並不知道您就在這裡,只是想過來吹吹風。”她抬手扣住南初的雙肩輕輕推開,示意自己並沒有任何想法。
原本因為難以自控而放任,差點陷入夢境中的南初終於清醒。
在這昏暗的天光之下,女人的一縷黑發被雨沾濕,纏纏綿綿地順著修長的脖頸粘連在胸前,她的瞳孔很濕,有瑩瑩水光順著眼角一側滑落,可人並沒有這麼多的眼淚要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