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年輕時說著明天見,卻再也沒有相見的人,想到了自己早逝的亡妻。
“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來。”
謝稚魚不由自主地看向南初,卻不妨和她對上了視線。
她的眼眸總是黑沉,像被霜雪覆蓋的枯井,在有極少數時候才會軟成春季湖畔的流水。
可現在的南初好像早已遺忘那些,只是一味的想要得到兒時弄丟的糖果,不管品嘗時是否還如當年那般甘甜。
“……”
謝稚魚率先移開視線,低聲回答:“是啊,意外來的機率總是會大一些。”
莫大的悲傷伴隨著沉悶的雷聲襲來,那些愛和恨,幸福與傷痛,原本會被埋藏在滾滾長河之中,卻因為命運的垂憐而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一陣汽車的行駛聲從外面傳來。
有女聲隔著門大喊:“媽——快點上車,我晚上還要回醫院值班!”
老人趕緊站起,回應道:“都說了不要喊這麼大聲!”她看向還在房子內的幾人,“是和我們一起下去,還是祭拜完之後你們自己……”
她還沒忘記南初上來時那狼狽的模樣,再加上現在有人陪伴,她這個老婆子就不在這裡惹人厭了:“那邊倉庫我堆了很多東西,想用直接用,錢放在桌上就好,還有……”
外面的女人冒雨跑進來:“怎麼還沒收拾好?反正過兩天我再送您——”
她猛得捂住嘴,目光在站起的兩人間不斷逡巡,然後假裝無事發生:“媽,我們快走吧,你外孫女一直喊著要見你呢。”
“知道了知道了,這不是在收拾著!”<101nove.默默開口:“我可以和你們一起走嗎?”
既然謝小姐在這裡,那她就沒必要擔心發生什麼事了,而且她真的不想做電燈泡。
南初將沉默片刻,聲音沙啞:“我們也一起走。”
風並未止歇,將那些枯黃的樹葉全都吹落在房前的空地。
桌子上擺放的水壺咕嚕作響,熱氣遮蓋住彼此的雙眼。
“……我想去看看。”明明房間內還算溫暖,謝稚魚卻感受到了從心底迸發而出的麻木與寒冷。
自己去掃自己的墓,其實還挺驚世駭俗的。
只可惜這個秘密沒辦法和其他人分享。
她壓下心中那股抗拒逃避的念頭,認真說道:“我應該去看看。”
也許在親眼見到自己之後,她能夠做到以現在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謝稚魚總是不缺乏勇氣的,她想要釋懷,想要坦然面對。
房間內一時間沒人說話,只有外界的風雨不時傳來,讓那些靜默的冷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