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溫善以前是刑警,他也很少把工作的事情講給家裡人聽,所以溫讓一直覺得自己離真正的“罪犯”很遙遠。
“溫讓,你記住,如果我以後不在了,你到了合適的時機,把這些交給警察。”
溫讓不想聽到溫善說自己“不在了”這樣的話,但他還是忍著難過,問道,“什麼時候?”
“爺爺也沒法告訴你準確的時間,但我相信,等你長成一個堅韌勇敢富有責任心的大人後,你會知道該怎麼做。”
溫讓的手指撫過起了皺的牛皮本子,好像觸碰到了溫善那雙同樣幹枯卻溫暖的手掌,耳邊似乎又響起了老人語重心長的囑託。
“如果你要走上大義滅親這條路,那就不要有太多的同情心,最好也不要喜歡任何人,聽爺爺的話,不要拉其他的人下水。”
“爺爺後半句話就不對了。”高幸的手指穿過他的指間,毫不猶豫地牽住他,“你沒有拉我下水,我們只是在共同面對人生的難題。”
“阿幸,你可以不用來的。”
“如果現在遇到困難的是我,你做的只會比我更多。”
“爺爺儲存這些東西,其實是想自己去起訴的。”溫讓說,“但我那會兒太小,他還放心不下。”
“所以他交給了你,他跟你一樣,不想看到罪犯逍遙自在地活著。”
“阿幸,走出這個門,我們都沒有反悔的餘地。”
“你害怕了嗎?”
“我不怕。”
“我也不怕。”
淺淺的吻落在女子的發間,“以後我沒辦法成為公職人員,但是我問過老師,進研究所專心搞學術是沒問題的。”
“我明白你的顧慮,但是溫讓,你只要能繼續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發光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而且你是直接檢舉的人,這些年也沒用過溫家的錢,用的都是你爺爺留給你以及你自己掙的錢,於情於理,你都不該被溫霖的過錯影響。”
溫讓關上木盒,雙手捧起,“走吧,我們出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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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的警察沒法跨城辦案,溫霖的案件很快轉交給了江城警察來辦。
溫霖一看到坐在審問席上的中年男人,忍不住笑出聲來,“我還以為是誰來審問我,原來是你啊,大誠。”
張大誠將夾在耳後的煙遞過去,“很多年沒見你了。”
溫霖倒是一點兒不客氣,叼著煙揚了揚下巴,示意張大誠點火。
身旁跟著張大誠的年輕警察皺起眉頭,說道,“誠哥,我來吧。”
“不用。”張大誠湊過去,耐心地點好火,在溫霖對面坐下來,“溫總看著還是這麼尊貴。”
“我也是沒想到你還真做了警察。”溫霖深深噴出一口煙霧,“你等級不低了吧,怎麼還抽這麼差的煙,改天給你送點兒好的。”
“抽煙抽的是煙味兒,不是錢味兒。”張大誠閑適地翹起二郎腿,不像是來審問的,倒像是來敘舊的,監視器一旁的領導看著都有些著急了。
“你現在說話越來越有老家夥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