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讓的頭發稍微有些長了,每次戴冷帽都容易擋眼,見他沒說話,高幸就湊過去,撥開額發,注視著他的雙眼,“怎麼了?”
距離驟然拉近,溫讓有些不自在地側了下頭,避開她溫情的注視,“也不是永遠都能保持理智的。”
高幸大概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她想到了那個海邊的夜晚,正要出言安慰,溫讓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螢幕,起身說道,“我接個電話。”
“好。”
電話持續的時間不長,但溫讓的表情卻明顯凝重了許多,走過來時,高幸發現他在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
他不想讓她發現自己的異樣。
高幸能夠理解,卻免不了失落。
她沒有問是誰打來的,倒是溫讓先開口說了。
“溫廉的電話,說了下家裡的事。”
一句話就讓高幸方才的失落感煙消雲散,“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嗯,但是阿幸,我家裡的事有些麻煩,暫時還不能告訴你。”溫讓再次牽起她的手,“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慢慢說給你聽。”
“好,沒關系,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溫讓的眼神又柔和起來,情侶之間的對視難免生出諸多旖旎,但他只是拉起高幸的手,輕而淺地吻了吻她的手背。
高幸彎起雙眼,笑容和十八歲時沒有差別。
日落歸程,他們先去三樓接小笛。
三樓住了個獨居老人,休伯特,是位退休的老教師,跟李聽墨爸媽關系不錯,在高幸入住李家前,小笛時不時會去休伯特家裡溫習功課。
前些日子他去旅行了,還給小笛帶了禮物,一聽說他回來,小笛就迫不及待地跑去見他。
然而令高幸意外的是,休伯特並不和善,甚至有些兇,他不會說英語,高幸只能用丹麥語和他交流,某個語法用錯了,老頭子還嚴厲地糾正了她。
指責完高幸,他還不忘咚咚咚地敲響了鄰居的門,讓他們練琴的聲音小點,門口堆了好幾天的垃圾如果還不丟,他明天就把垃圾車開上來,把他們全家都丟進去。
高幸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小笛穿好鞋,對休伯特的暴躁語氣,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
溫讓接過她的小書包,“小笛,下午學得怎麼樣?”
“沒學。”小笛說,“休伯特跟我聊了一下午他在巴黎和老太太吵架的事。”
“?”
休伯特罵完,轉過身,看都不看溫讓他們就進屋了,關門前還不忘冷著臉給小笛說“願你今夜好夢”。
用詞倒是文縐縐的,就是語氣太冷淡。
進電梯裡,高幸忍不住問道:“這個休伯特爺爺是否有點……兇?”
“他人很好的。”小笛的頭發似乎被重新梳理過,很規整,一絲亂發都沒有,“只是說話兇。”
溫讓贊同地點點頭,說了個高幸沒注意到的細節,“他關門聲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