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笑呵呵地塞給他一把薄荷糖,端著空碗去廚房了。
“老王,你又騙阿霖呢,等他長大了,你看你這把戲還能不能騙得過他。”
溫霖忽然笑了,他覺得荒唐,半輩子都過去了,他居然還在回憶童年那屈指可數的幸福。
溫善是刑警,一年到頭見面的時長加起來不超過一個星期,好不容易見他一面,還總是被數落,這兒也沒做好,那兒也沒做好。
哪怕溫霖永遠考第一,永遠都是家長老師口中的好學生,溫善還是覺得他不夠優秀。
“你性子太偏激,遇到事情容易走極端,多練練毛筆字,修修心。”
溫善每次都這樣說。
但他什麼都能做好,就是練不好字,十分鐘都坐不住,比起一個人關起門來看書練字,他更想去跟不同的人交流,讓每個人都能喜歡他。
溫善習慣了棍棒教育,大概他也是這樣長大的。每當溫霖不服管教,雞毛撣子就落在了他的脊背上。
可溫霖的骨頭跟他的性子一樣硬,怎麼打也打不軟。
這樣想來,溫讓還是像他的。
“我一定會好好教育小讓,不會讓他成為你這樣的人。”
那是溫善帶著溫讓搬離溫家時,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這樣的人怎麼了呢?都說他是靠著溫家的家産才走到今天的,如果他真的毫無能力,祖輩基業能維持幾十年?
溫善從來都看不起他,連帶著自己的大兒子也看不起自己。
他是商人,這個世界上有幾個清清白白的商人?誰手頭上沒有間接著沾幾條命?善良這玩意兒根本就不可能在商人身上存活。
憑什麼既要他成為人上人,還要他善良?
溫霖的手指捏皺了信箋邊緣。
我替你贖罪。
唯一的兒子。
死無全屍。
十五年前那一場場重複的噩夢似乎又在腦海放映。
“溫……善……”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多年未叫的名字。
“誰他嗎想讓你給我贖罪。”
沉默數秒後,空氣中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喝。
“你死就死了!!!憑什麼還要折磨我!!!”
剛邁出看守所大門的秦律深深回頭,目光有一閃而過的哀慼,
“我他嗎沒輸!我沒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