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幸想到了大二那年的現當代文學課,老師在講完老舍的生平後,丟擲的一個問題。
回答問題的人很多,但她一個回答都記不起來了,只記得老師在下課鈴響的時候,說的那句“希望你們永遠不要被苦難找上門”。
“娟姨,老一輩的人覺得這些都是命。”
“那你們可千萬不要認。”
“不會的。”高幸側過頭,看向站在窗邊接電話的男人,“一定不會的。”
溫讓通完電話走過來,“阿幸,我下午得去趟學校。”
“我們一起。”
“娟姨,本來說好今天要留在這兒幫忙的……”
“咱倆還說這些?你忙你的,忙完再來找我就是了。”
“這段時間,如果有溫家的人來找你,你就說沒見過我,無論他們問什麼,都說不知道。”
“好,放心吧。”
·
這是溫讓第一次來到學校的“教師職業道德和紀律委員會”辦公室。
在這之前,他都沒聽說過這組織。
和他對接的人叫莫真,看著40歲出頭,身材像是常年坐辦公室坐出來的,襯衣塞進褲腰,肚子微微鼓起,高度近視的眼鏡把他瞳孔縮小,說話也一股官方味。
整個談話的過程,都被旁邊的警察監視著,看到警察在,溫讓倒是安心了不少。
溫讓從頭到尾把事情複述了一遍。
葛椿如何說服他加入課題組,葛詠智在他的幫助下數次盜取實驗資料,向國外洩漏實驗結果,以及論文代寫。
除了第一次被盜資料的事沒能收集到證據,其他的證據鏈都相當齊全。
“你收集這些,花了多長時間?”莫真問道。
“四年。”溫讓輕而易舉地說出來。
“四年?你現在的年紀按理說應該博士畢業了,所以這些事直接導致你博士被延畢。”
“嗯。”
“就為了收集證據?這樣的代價是否太大,還是說你不相信學校會秉公處理?”
溫讓沒有直接回應他的話,而是提出一個問題,“葛椿的女兒能力很差,屢次申請藤校被拒,最後事葛椿給某藤校捐了一棟樓才解決她的學業問題,他的錢哪兒來的?”
兩警察正低頭做記錄,一聽這話,同時抬起頭。
“物理學院的資金流動有沒有出過問題?”溫讓平靜地丟擲連環問,“實驗支出向來很大,財務年度審核出現過差錯沒?葛椿課題組每年發的錢都不少,我都存在學校發的卡裡,一分沒動,如果你們需要調查我作為學生收到的每筆賬,我可以把卡交出來。”
莫真後背冷汗直冒,他只是應了上級要求過來調查這件事,本以為只是普通的學術造假、師風師德問題,把教師開除,安撫一下學生就能解決,誰能想到會牽扯出這麼大的根蒂。
“溫同學,這些話你要考慮清楚再說。”
“四年,我想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