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色的帆布上,49枚各類蘇聯勳章整整齊齊的排成了一小塊兒方陣,這些勳章有的已經長滿了鏽跡,有的則閃動著黃金的色澤,還有的已經殘缺不堪甚至鑲嵌著一枚子彈。
將清空的糖果盒子放到一邊,劉小野從最底層拿出了一個只比巴掌大了一圈的筆記本遞給了身旁的娜莎。
帶著寒氣的微風吹動著筆記本薄薄的紙頁,讓寫在上面的名字和職務彷彿被賦予了生命一樣隨風微微晃動,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娜莎清了清嗓子,朗聲念道:“第126步槍連。
連長阿廖沙,犧牲於1942年8月11日上午六點,炸燬德軍坦克一輛。
反坦克手安德魯,犧牲於1942年8月11日上午六點,當日擊毀坦克兩輛。
反坦克手鮑爾斯、亞歷山大、瓦西里、葉希爾、犧牲於1942年8月11日上午十點,擊退德軍第八次反撲。
隨軍護士喀秋莎,犧牲於1942年8月14日下午四點,她是個英勇善良的姑娘。
...
訊息報戰地記者瑪利亞,犧牲於1942年8月18日上午九點,她的歌聲是我們活下去的希望。
...
通訊兵小伊利亞,犧牲於1942年8月20日上午九點,炸燬德軍坦克一輛,他是個勇敢的孩子,更是個合格的紅軍戰士...”
安靜的白樺林裡,早已哽咽的娜莎斷斷續續的讀著筆記本上剩餘的內容。周圍的記者伸長了胳膊,舉著手中的話筒,儘可能的將每一個名字,每一個簡短的履歷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而在人群的邊緣,第90特殊搜尋獨立營的營長基洛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帶著他計程車兵趕到這裡。此時他們正用右手託著軍帽,低垂著頭安靜的聽著遲來的訃告。
直到最後一個犧牲的人結束,淚流滿面的娜莎加大嗓音,嘶啞著念出筆記本最後一頁的內容,“截至1942年8月24日上午九點,第126連存活11人,我們將誓死守衛頓河28號陣地。”
“敬禮——!”
基洛夫營長沉聲吼道,隨後和他一起過來計程車兵齊刷刷的獻上了軍禮。
淚流滿面的娜莎小心的將筆記本合上,輕輕摩挲著筆記本封面上燙金在“訊息報”花體字,隨後鄭重的用雙手將其遞給了基洛夫營長,“營長先生,剩下的麻煩你們了。”
基洛夫營長抿著嘴點點頭,接過筆記本之後再次抬起手臂行禮,這才將筆記本珍而重之的裝進了一個不透光的塑膠密封袋裡。
在基洛夫營長的指揮下,這些天挖到的蘇聯紅軍屍骨在經過隨軍牧師的安魂儀式之後,被士兵們神色莊重的送出了白樺林,送上了一起開過來的卡車。
“基洛夫營長,這是我們的探測結果。”
石泉等到所有已經被找到的屍骨都被送出白樺林,這才將探地雷達的掃描結果遞給了對方。
“還有哪些沒挖?”基洛夫營長一邊看一邊問道。
石泉用鉛筆指著成像圖上介紹道,“目前只有正對著頓河方向的陣地前沿左右兩邊的火力點沒挖完,剩下的就是戰壕線裡這些可能埋著屍體的地方。另外還有戰壕線最右邊,那裡好像有兩個集體墓地,是特意留給你們的。”
基洛夫思索片刻後做出了決定,“我的人今天先把那兩座集體墓地清理出來,到時候也許需要你的幫忙。”
“隨時樂意效勞”石泉微笑著做出了承諾。
安排好了基洛夫的人,雙方劃分好了區間之後,石泉特意找來根妮雅去房車裡陪著情緒低落的艾琳娜,隨後和其他人一起繼續去清理挖到一半的機槍掩體。
雖然因為指揮所的景象讓他們對這兩座機槍掩體的情況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他們從泥土中挖出來幾顆破碎人骨和散架的重機槍時,情緒依舊難以抑制的有些掙扎。
這完全是一場不對等的殘酷戰鬥,但戰爭從來不會發生在雙方武力對等的時候。而武器的迭代除了讓戰爭本身變的更加殘酷之外,也從沒有想發明者當初預料的那樣儘快以最小的傷亡結束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