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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1 / 3)

第七章

毛不拔走出順意樓,在晌午豔陽下大步前行,和順意樓胡員外的交易談得比想象中順利,一想到即將到手的意外之財,腳步便輕捷了三分,臉色紅潤,難掩風光。

他身高七尺,體重接近兩百斤,腹大如鼓,偏又長了對肌肉勻稱的大長腿,看來就像是顆插在筷子上的紅燒大獅子頭。任誰見到他都會覺得滑稽可笑,卻很少有人敢當著他的面露出哪怕一分笑意,反倒會忍不住露出三分敬畏之色。

二十年前,他正值舞象之年,十七八歲的少年郎意氣風發,天不怕地不怕,一心要闖出番天大的事業來。仗著幾招純熟的軟劍把式,憑著少年郎的沖勁和狠勁,硬生生在南蜀打出了名聲,借勢創立奇寶齋,替亡命之徒倒賣贓物發家。

他生性慳吝,偏生貪圖男色,常年的酒色放蕩不僅毀了他原本健碩的身材,更是揮霍了他積攢半生的財富。眼看每日入不敷出,為保萬貫家財不致盡散,才不得不重出江湖,妄圖再以一柄軟劍殺出家財萬貫。

毛不拔腳下越走越快,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樣,真恨不能背上長出一雙翅膀飛回家去。

“毛東家!”一隻孔武有力的粗掌抓住了毛不拔的肩膀,“真的是你!”

毛不拔無來由被人拽停,嚇得一跳,當即怒氣上湧,不及認清對方是誰,便握拳朝對方臉膛掄去,嘴裡罵道:“狗娘養的崽子,沒眼力見的破爛戶,非要礙你毛大爺的路,你是欠□□不是!”

“死胖子,你失心瘋了嗎?”攔路人一掌握住毛不拔打到面前的拳頭,“看清楚老子是誰了嗎?”

毛不拔腳下一搓,攻勢立收,正待抽劍的手停在腰間,只因世間僅有一人敢當眾戲稱毛不拔“死胖子”。此人便是威武鏢局七鏢頭、江湖人稱“開山巨人”的阮小利。

毛不拔和阮小利相識於微時,十數年的情誼親如手足,今日卻不分好歹地動起手來,愧色道:“阮大哥,小弟有眼無珠,竟和大哥動起手來,慚愧慚愧!”

“兄弟何事如此心急?”

毛不拔輕嘆一聲,面露憂慮,眼珠子卻在賊溜溜打轉,道:“小弟本來在店裡經營,卻接家人急報,家中幾位丈夫吵鬧不休,險些動起手腳來,小弟心急回家調停,免得當真生出禍端。”

“家事要緊!家事要緊!”阮小利高抬粗掌在毛不拔肩頭一拍,笑道,“兄弟是條真漢子,當享得齊人之福!”

“阮大哥就不要取笑小弟了,”毛不拔搖搖頭,“小弟是有苦難言啊!”

阮小利咧開嘴,開懷大笑。

毛不拔生怕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他會滔滔不絕說個不停,於是趕緊腳底抹油,邊跑邊告辭。

毛不拔回家有兩條路行得通。一條是大道,道路平坦開闊,繞開了髒亂破舊的老區,距離可比直穿老區而過的小道多了半程。他賴得走那許多路,每日都是穿小道回家,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小道走得多了,毛不拔幾乎記得小道上的每一個水窪、每一處拐角,甚至每門每戶之間的距離,就算閉上眼睛,也能摸回家去。可是,今天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小道走得並不暢快。

毛不拔先是踩中了一個水窪,濺得一褲腿臭潲水;接著一頭撞上塊新掛的招牌,滿眼冒金星;很快又被一戶人家的水桶絆了跤,跌跌撞撞摔出三步,伸手扶牆,結果牆面布滿青苔,手一滑,整個人倒頭栽進了一隻破木簍子裡。

破木簍子裡裝滿了破衣爛衫,散發著十幾年沒有清洗的臭魚爛蝦味,毛不拔雖未受傷,卻也被臭味嗆得直咳嗽。他拔下蓋在頭上的破木簍子,狠狠砸在地上,卯足勁頭,一腳踩了下去,將破木簍子踩了個對穿空,仍不解氣,又跺了幾腳,直到破木簍子木屑橫飛,才算出了口氣。

毛不拔喘著粗氣,胸口一起一伏,鼻孔一張一合,頂著一頭比雞窩還亂的散發,頭頂好像還冒著煙,走路一瘸一拐,活像只鬥敗的公雞。他嘴裡嘟嘟囔囔地問候破木簍子的八輩祖宗,氣得不行時,又跺兩下地面,感情就算是跺了破木簍子的八輩祖宗。

毛不拔邊走邊氣,邊氣邊跺,也不知幾時跺到了什麼物什,粘在鞋底,走起路來,吱嘎吱嘎地響,教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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