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張昭拿起了那本殘缺的千字文,因為別的他的不熟悉。
《五經正義》這種東西就是後世中文學專業的大學生、研究生也不會去碰的,《兔園策》等乾脆就已經失傳,但《千字文》不一樣,這他太熟悉了。
“今日是與郭公初見,也未準備見面禮孝敬長輩,某就把這千字文補全吧!”
郭玄禮面上一喜,後世看來平平無奇,隨便一個搜尋引擎就能找到,還帶著註釋和拼音的千字文,在這個時代的中原地區也算比較珍惜的,更別說在西域河中。
“那就有勞郡公了,自中原動亂,商路被阻,某多少年就想買點中原典籍,可要麼沒有,有也貴如黃金,若是郡公能替我們補全,也是大公德一件啊!”
“可有人能記述?”張昭轉身問道。
“某來,某來!”郭廣成趕跑了過來,手裡拿著一支慘不忍睹的毛筆。
這是用一根樹枝被掏空,然後不知道接上的什麼毛髮。
墨則是黑漆漆的一團,不過品質不咋地,但看起來還是正規的模,想來西域松煙應該還是不錯的。
“郡公,這筆毛可是某的百日胎髮製成,今日終於能派上大用場了!”
郭廣成滿臉的激動,在他看來,用自己的胎髮續寫斷了上百年千字文,是一件極為有面子的事情。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張昭開始背誦了起來,這首千字文,是從小就會背誦的。
那時候他太姥爺還在世,老頭是個前清的童生,年紀輕輕就過了縣試。
不過沒等到考中秀才,大清朝就把科舉給停了,於是只能在鄉下當了個赤腳醫生順帶教幾個小童發矇。
當年太姥爺在八九個從外孫、外孫女中,最喜歡的就是張昭,因為張昭願意跟著他背百家姓和千字文等。
幼年的張昭跟母親關係有些疏遠,但卻跟太姥爺和姥爺的關係特別好。
好在他穿越時這兩位已經去世好多年了,不然還不知道他們會傷心成什麼樣。
“金生麗水,玉出昆岡。劍號巨闕,珠稱夜光。”
張昭繼續背誦著,不知道怎麼的,原本已經在他腦海中模糊了很多的後世畫面,突然間變得是那麼的清晰,幾點眼淚,很自然地從張昭的眼中滑落了下來。
“龍師火帝,鳥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讓國,有虞陶唐。”
另一個聲音跟著張昭唸了起來,郭玄禮輕輕打著節拍,跟張昭一起用字正腔圓的長安雅音頌唱了起來。
“弔民伐罪,周發殷湯。坐朝問道,垂拱平章。愛育黎首,臣伏戎羌。遐邇一體,率賓歸王。”
郭廣勝,郭廣成兄弟以及那個穿著景教罩袍的年輕郭家子弟,也開始跟著唱和,特別是這幾句,臣服羌戎與率賓歸王,簡直不要太戳中眾人的淚點。
國家族學中的氣氛突然變得哀傷而肅穆,所有人的血脈就像是被短短的千字文給喚醒了一樣。
不管是上過族學的郭家人,還是隻聽別人唸叨過並不識字的馬鷂子等人,眼睛中都閃出了閃亮的光芒,這是根植於中國人心中的文華和驕傲。
女慕貞潔,男效才良之後,聲音就斷了,因為郭家族學的千字文到這裡,就已經佚失,只有張昭還知道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