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強者總是惺惺相惜的,張昭剛鎖定這個傢伙,哚密失也鎖定了張昭,兩人同時眼睛一亮,也幾乎同時鬆開的弓弦。
‘叮!’一聲脆響,張昭彷彿當胸被人打了一拳一樣,他猛地朝後仰了幾步差點摔倒,胸口一陣窒息般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黑。
恍惚間他向胸口看去,一支尾羽還在輕輕顫抖的箭矢,正好射到了他的胸前整塊板甲上,箭頭已經進去兩三毫米的樣子,看樣子對面用的也是在八斗以上的強弓。
‘咔嚓!’
張昭是差點眼前一黑,哚密失那就不同了,他只來得及做了一個捂脖子的動作,隨後就從馬上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這位古拉姆近衛輕騎千戶的脖子,被張昭手裡的一石強弓命中,這種恐怖強弓射出的箭矢帶有巨大的破壞力,箭矢不但射穿了脖子,還帶走一大蓬血肉,哚密失直接就去見他的真主了。
這位千戶的身體一墜地,馬上就有十數個親兵從各個地方撲了過去,他們搶了哚密失的屍身,嚎哭著就往後退去。
隨著他們的後退,衝鋒來的千餘輕騎在疊陣前與奉天軍猛烈的對射十幾分鍾後,又迅速撤了回去。
‘咚!’異常大的一聲鼓聲響起,一個身穿金甲的薩克圖貼身親衛從後陣躍馬而出。
他手裡拿著長長的大唐橫刀,沒有絲毫猶豫的衝進潰退的隊伍一頓砍殺,緊接著薩克圖周圍的神射手,也紛紛抽出箭矢警告性的射擊。
“後退者死!”手持橫刀的親衛在慘叫呻吟的潰退隊伍中一聲怒吼,隨後帶頭往奉天軍處衝了過來。
“後退者死!向前者生!”在各處督戰可汗親衛軍官的怒吼下,潰退下去的輕騎隊又返身衝了上來。
陰鷂子回頭看了一眼幾乎沒有動的角弓弩手,劇烈跳動的心臟,讓他很想讓最後面這兩百弩手也開始射擊,但理智告訴他,這不行,對面的甲騎還沒開始衝鋒。
疊陣前方的形勢也越來越慘烈,越來越多的輕騎兵在無法忍受巨大的傷亡後,選擇退了下去。
但他們並未走遠,而是退到了硬弓手的射程之外開始集結,他們在等待,等待著第二波的甲騎破陣後跟進。
鮮血灑滿了疊陣前的土地上,這些本來是灰黃色的乾土,被浸染成了怪異的黃黑色,隨後在馬蹄的不停踩踏下,變成了一條寬半米左右的黑色淤泥區,只不過這些淤泥不是雨水或者河水造成的,而是人血。
而在大陣四周,最多的還是不是鮮血,而是無數的箭桿,密密麻麻就像是長在地上的枯樹枝一樣,雙方僅僅在剛才的一個時辰中,就最少拋射出了五萬支以上的各種箭矢。
終於,張昭眼前的紛亂的馬腿越來越少,第四波騎兵隊伍退了下去,但張昭的身邊除了沉重的呼吸聲和用力過度導致的嘔吐聲以外,沒聽見一絲歡呼。
因為這樣的潰退,已經出現了四次,所以並不代表著喀喇汗騎兵不會再來。
“郡公!喀喇汗人扛不住了!這些輕騎沒有長時間肉搏的能力,但他們也沒像上次那樣退到最遠,我估計下一次,對面的甲騎就要上了!”山豬兒提著一把陌刀走到張昭身邊甕聲甕氣的說道。
張昭點了點頭,心裡對喀喇汗軍隊的戰鬥力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估算,從這四次衝鋒來看,喀喇汗的騎兵並不算多強。
單論衝上來肉搏的時間通常不會超過十五分鐘,一個千戶的騎兵損失幾十騎到一百騎左右,就會因為扛不住傷亡而潰退下去。
這份戰鬥力,別說大唐鼎盛時期了,他們連北宋中後期的西軍和西夏中後期的軍隊都打不過,難怪幾十年後契丹人的邊緣部落,都能把他們一頓暴打。
這大宋朝啊!還真是一言難盡,不枉高粱河車神會被後世嘲笑上千年。
以五代那種強橫的職業軍人,他們竟然打不過最弱雞的草原民族之一契丹人。
當年李聖天子孫撐不住的時候,真要有兩三千西軍過來,配合于闐的甲騎和高昌回鶻的輕騎,就喀喇汗這戰鬥力,怎麼可能把天上南北都綠化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