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尹裕貞的遺書。
和郵箱裡之前那一百四十七篇短記不同,這一篇的內容很長,很長很長,頁數長達二十七頁,總字將近三萬,整個篇幅幾乎已經超過了那一百四十七篇短記的總和。
這麼長的篇幅,字句之間也可以看得出是很有條理的。
可以證明兩點,第一,這封遺書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寫成的,她肯定是很早,很早很早,就已經有輕生的念頭並且已經把遺書都準備好了;第二,如此清晰的思路和言語表達,她的精神狀態至少在寫下這些內容的時候,絕對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
遺書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在前面短記裡面記錄的那些事件,同時還有短記裡在去年就戛然而止之後的這一年多里面發生在尹裕貞身上的所有大小事情的交代,一如姜舒言所料,在去年的五月到今天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尹裕貞的所有悲慘遭遇是幾乎是此前三四年的總和還不止。
由於一天至少要接待五到十個甚至十幾個的“客人”,就在三個月前,經紀人強行將她帶去醫院做了結紮手術,為的是讓客人們可以不用戴套,“玩”的更加暢快也不用當心因此受孕帶來後續麻煩。
換句話說,別說她有沒有脫離苦海的那天,哪怕是有一天脫離出來了,不止心理,連生理都是終身無法挽回的創傷。
人名,遺書裡出現了很多很多的人名,有些只出現過一次兩次,也有些反覆出現過不下十次。
姜舒言拿了手機開啟便籤,把這些每一個名字,名字出現的次數,一個一個記錄了下來。
八十三個人名,有十幾個只出現過一次的,還有十幾個都是重複出現了五次以上。
每一個名字,沒一次出現和重複,都是一次犯罪。
姜舒言忽然就想起了莎士比亞在《暴風雨》裡寫的一句話:lempty and all ts are here.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可不是嗎?該活著的人,下了地獄,該去死的人,還逍遙人間。
中間有一句話尤其刺眼:
“哪怕是他們把我賣出去,讓我去做酒店小姐我都願意,我求之不得,因為酒店小姐一天都最多也就接待三四個客人,而且她們還有人身自由,他們也不會捱打,不會捱餓,不會被灌藥物甚至毒`品,而我呢,我活得連酒店小姐都不如。”
姜舒言把這句話反覆的讀了兩遍,複製,貼上,傳送到了自己手機上,準備轉給宋薇。
可在點選傳送那一瞬,卻猶豫了。
孔元善的立場很明顯依然是堅決的反對,反對她和這件事有絲毫的沾邊。
那宋薇呢?從早上的時候來看,和孔元善一樣,也是堅決反對她的,可是現在呢,她不確定。
她答應了孔元善說想一想,可沒答應就真的不管,至於怎麼管,她有她自己的考量。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她一邊希望至少宋薇可以支援她,一邊又怕把宋薇拉下水,如果哪天真的出事了,不僅是她自己,還會害了宋薇。
還是不了吧。
姜舒言輕嘆了口氣,把已經貼上進對話方塊的內容又一個字一個字的點了刪除。
外面有了開門的聲音,跟著是團圓和球球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