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之內,埃莉諾正在準備儀式,馬克西米安在幫忙,迪斯馬在外面放哨,而亞倫卻在思考。
他舉起自己握著暗月之劍的手,來自蘇倫的月光之力依然滿溢於劍刃之上,於昏暗的內殿中是如此耀眼,照得他的臉上不斷地反射著白光。
父愛如山,母愛似水,蘇倫的力量始終加持在亞倫的體內,這把劍陪伴著他也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可就在剛才,當亞倫想要以劍刃殺敵時,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幻像。
暗月之劍的模樣變了,劍上閃耀著地獄般的黑色火焰,投射出飢餓的陰影,使蘇倫的月光都顯得暗澹,來自異次元的八柱徽記和燃燒著黑色火焰的混沌八芒星在劍刃上燃燒著,一個聲音不斷地在亞倫的耳邊吶喊。
這個聲音以千言萬語的方式向亞倫低語著,無論是命令、是建議、是懇求、還是試探引誘,她都反反覆覆地強調一個意思。
要流血!要更多地流血!
要頭顱!要更多的頭顱!
就像是有人在耳邊不斷地低語一樣,亞倫可以無比清晰地聽見這個聲音,這聲音穿過了他所有的遮蔽能力,深入他的靈魂,與其說這個聲音來自外部,不如說這個聲音踏踏實實地來亞倫的腦海之內,上次他聽見這個聲音還是在光復軍營地的競技場擂臺之上,當他戰勝半獸人劍聖的時候,這個聲音就在催促他更多的殺戮,更多的頭顱。
殺光他們!把所有人都殺光!
“恐虐。”亞倫低語著,呼喚那個禁忌的名字,凡人之中唯有極少數人膽敢直呼那位黃銅王座上的血神之名,許多人都渴望著力量,但他們根本不知道呼喚恐虐的代價有多麼地沉重,對恐虐來說生命唯一的意義就是殺戮、流血和堆疊的顱骨,然後就是下一場戰鬥,再下一場戰鬥。
埃莉諾正在啟動儀式,她將自己的力量注入神殿殘破的裝置之中,即使是身穿著戰鬥服,外面裹著厚厚的紫色長袍,內裡的龍皮背心和銀月形狀的腰帶並不露在外面,一雙勻稱標準的美腿也包裹在長褲和鐵靴之中,牧師小姐在亞倫的眼中依然那麼美麗,她的額頭上已經凝聚了不少細密的汗珠,綁成大麻花辮的長髮從腦後垂下,額前的劉海有些已經粘在了額頭上,一雙海藍色的眼珠中帶著七分認真,三分謹慎。
是他的埃莉諾,沒錯了。
“殺了她!殺了迪斯馬,殺了馬克西米安!殺光所有人!”
那個聲音繼續喊著。
“不可能。”
亞倫的理智慢慢地迴歸,他深吸了幾口氣,讓喉嚨之間那股灼熱的感覺,讓心臟內狂暴的躁動逐漸安定下來,暗月之劍上的黑光和八柱徽記也逐漸褪去,來自蘇倫的月光重新籠罩了亞倫的視線。
四大混沌權能在一寸一寸地腐蝕著亞倫的身體,腐蝕著他的神智,每一次,只要亞倫後退一點,她們就會前進一點,如果不是那為極星萬物之上的無上存在親自出手打退了混沌四神伸向這個世界的觸手,亞倫斷無可能依靠著自己的意志和四位好哥哥的意志對抗。
同樣,也只有分別得到了混沌四神一縷神性火花的亞倫能幫他忍受無處不在的混沌呼喚,但他能夠一直撐下去麼?他能夠堅持到自己成功封神麼?
亞倫很想說自己可以,但他心裡並沒有太大的把握。
奸奇是最容易滿足的,只要有變化,萬變之主就會感到喜悅。
色孽是比較容易滿足的,混沌本身就意味著追求所有的可能性,本身就意味著嘗試新鮮事物帶來的刺激。
納垢是很難滿足的,不過慈祥的胖爺爺是頭有名的懶漢,她在混沌四神中的實力並不次於恐虐,但胖爺爺不愛動,也不喜歡要求什麼,她愛她的每個孩子,無論孩子怎麼犯錯,她最終都會以寬容結束。
只有恐虐,只是恐虐!
她的力量太危險了,但她的力量卻又是亞倫必須得到的。
戰鬥,戰鬥,力量的來源,從未改變。
這就是混沌,她們是他力量的來源,卻又是如影隨形的詛咒,他越強大,混沌也越強大。
“亞倫?亞倫!”馬克西米安的呼喚令亞倫稍微回神,亞倫強迫著將自己的注意力轉回來:“怎麼了,堂哥?”
馬克西米安已經在戰鬥中展示了他的優秀,劍聖宗武僧遠端近戰兩手都抓,兩手都硬,而且這位堂哥的性格很好,在廣澤中漫長的流放歲月已經令他昔日的傲氣和貴族嬌氣磨得一乾二淨,剩下的只有坦誠、堅強、謙遜和節制,以及殘餘的一點點貴族諷刺冷笑話帶來的幽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