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一個尖細的女聲在人群裡響起。紀之嘆了口氣,回頭果然看到她。只見訾奶嬌身上的睡袍沒脫,外面罩了一件長羽絨服,腳上穿了雙淺口的雪地靴,半截小腿和腳背都露在外面。她的小臉紅撲撲的,還帶著床上的餘溫。
“這麼冷你跑來幹什麼?怎麼又不穿襪子!”
紀之一把拉過她,有些生氣地說。
“紀之,我聽說死人了,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走也不叫醒我啊?”
訾奶嬌拽著紀之的手臂,伸長著脖子到處看,很快就發現了女屍。因為那附近有警察拉的線,想不注意到也難。
“別看了。”
紀之一把將她拉到懷裡,用手捂著她的眼睛。訾奶嬌使勁掰開他的手,硬是要看個明白。
“天啊,她真的被埋了。”
訾奶嬌瞪大眼睛盯著女屍,震驚到整個人都不會動了,只有胸口劇烈地起伏,好像得了心絞痛。
“叫你不要看了,瞧你,嚇著了吧?”
紀之心疼地摟緊了她。男人總有種自以為是的英雄主義,可有些女人天生就是反英雄主義的。訾奶嬌或許不屬於這一類。她脆弱、敏感,對愛的渴望超過一切,她需要像紀之這樣強大的男人保護。但當她安全地依附在男人羽翼之下的時候,她愛冒險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以前覺得可怕的,因為有了紀之在身邊,現在並不感到畏懼了。
“紀之,你記得來之前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訾奶嬌問他。
“你說了那麼多話,我知道你問的哪一句?”
紀之笑著回答。
“就是那句‘只要和你在一起,把我埋在雪裡也可以’你記得嗎?”
“別胡說八道。”
紀之用五根手指把她的嘴捏成圓形,她不自覺地睜大眼睛,活像一隻打鳴的母雞。紀之認為她的多愁善感只不過是她脆弱的心暫時紊亂了節奏,他刻意不去順從她的悲觀主義。
女屍身上的雪清理乾淨了,警察把她裝進了屍袋。她從一個冰冷的地方到達了另一個冰冷的地方,包括她的肉體本身。她和周圍的一切都是徹底的寒冷。
警察把人群疏導到離警戒線遠一點的地方,但女屍赤身露體被挖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斥著恐慌、驚詫、好奇和憤怒的複雜情感。訾奶嬌看到那個叫景的女人偷偷抹著眼淚,惹得她也有點想哭了。
“那女孩兒真可憐,到底是誰害的她?”
訾奶嬌問紀之。
“現在還不能確定她是被謀殺的,不過已經有人認出了她的身份。她是A3棟業主的未婚妻,聽說明年春天就是他們的婚期,不知怎麼就……”
紀之搖搖頭,流露出惋惜的神色。男人擅長理性思維,說話要嚴謹些,他不希望被先入為主的想法誤導,因此勸她不要妄下斷言,還是交給警方去調查。
“好吧。”
訾奶嬌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她固然好奇女人的死因,但她最在意的還是自己說過的話竟然在死者身上應驗了。在家等著警察上門調查取證的時候她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她脫了外套,半躺在壁爐前紅褐色的皮沙發上,近前的原木茶几上有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那是紀之剛剛為她衝好的。屋子裡太暖和了,她想著想著竟然又開始昏昏欲睡了。
“才剛起床又困了嗎?真是隻懶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