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主這種事情可千萬不能輕易的答應,他能做什麼主?即便他是當今陛下的親外甥,敕封的沐恩侯,手裡又拿著陛下的手諭,官拜大理寺少卿,還是代天巡查的欽差,可這一大串的頭銜也掩蓋不了他手裡並無實權的事實。他能仰仗的不過就是自己的親舅舅罷了。
外人看著熱鬧,其實他真的很虛啊。他還不如他家媳婦那大將軍來的實打實。
“都起來起來。”宋瑾瑜趕緊雙手抱拳,也做了一揖,“此間的狀況,本侯已經上報給朝廷了,相信陛下很快就會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陛下英明。一定會替大家做主的。”功勞歸舅舅,苦勞歸他,這才是正確的開啟方式。
眾人聽了宋瑾瑜的話倒是真的頗為感動。
遭逢大難,誰的心底都是沒招沒撈的,一個個都神態萎靡,精神不振,如今宋瑾瑜來說了這麼一番話,頓時就叫大家好像看到了希望。正如昨夜他和慕容金給大家的也是一個希望一樣。
“你們該幹嘛還是幹嘛。”宋瑾瑜抬手揮了一下,“本侯就是過來探望一下大家。並不是要驚擾了大家。”他真的只是想來看看自己是不是暈血,還是隻暈慕容金的血。現在他杵在這裡,其他人都和看猴子一樣盯著他看。那他還怎麼施展。
“侯爺。”那名白衣女子走了過來。“侯爺若是不嫌棄,就到這裡來坐坐吧。您站在這裡,旁人也不敢從您的身側走過。”
“哦哦。好。”宋瑾瑜看了看,自己還真是站在過道上,於是他從善如流的跟著那位姑娘走到了一邊。姑娘給他尋了一張椅子,隨後莞爾朝宋瑾瑜一笑,“這裡條件簡陋了點,還望侯爺不要嫌棄。”
“不會不會。”宋瑾瑜忙說道,“只要不驚擾了大家就好。我坐在這裡看看就是了。你們忙。你們忙。”
那位白衣姑娘行禮之後走開。
宋瑾瑜托腮坐在椅子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四下逡巡,這裡人多半都是燒傷,有的地方都被燒的衣服粘在面板上,粘成一片,朝下一撕,帶著焦黑焦黑的皮肉一起被撕下,看起來相當的駭人。
宋瑾瑜看得臉色發白,胃部不住的翻滾,一陣一陣的想吐,但是卻沒眩暈的感覺。
不暈血啊!
真是奇了怪了。
宋瑾瑜托腮又看了一會,實在是覺得無聊就準備回去,但是轉念想想。剛剛他負氣出走,若是現在就這麼自己溜達回去,實在是有點沒名氣,沒氣場。怎麼也要坐在這裡等媳婦來尋他才是。
他的氣還沒全消除呢。
“侯爺。請用茶。”就在宋瑾瑜百無聊賴托腮想阿金的時候,一個清甜的聲音傳來。
宋瑾瑜稍稍的一怔,隨後抬眸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適才那個白衣女子端著一碗茶水走了過來。
“侯爺,這裡條件艱苦了點。沒有什麼像樣的杯碟。”白衣少女在他面前福了一福,隨後微笑說道。“侯爺莫要嫌棄才是。”
“多謝。”宋瑾瑜將碗接了過來,果然是那種大粗瓷的碗。
他也是有點渴了,心底又是想著慕容金,所以很是心不在焉,端起來就對著喝了一口。
碗裡的茶水是剛剛煮開的,燙人的很,這下宋小侯爺的嘴就被燙了一下,宋瑾瑜吃痛。手一抖,茶水又淋漓了的撒出來一些,沾溼了宋瑾瑜的衣襟和手背。
“侯爺沒被燙著吧。”端茶來的穆姑娘也是被嚇了一跳,趕緊用絲帕去替宋瑾瑜擦拭。
“沒事沒事。”宋瑾瑜甩了甩自己的手。手背都被燙紅了,“不勞姑娘費心了。”直覺上,這位穆姑娘似乎也太熱情了點。
宋瑾瑜這才抬眸好好的看了那姑娘一眼。
昨夜到現在他都沒正眼看過她一回,現在打量了一下。果真是個清秀的佳人。白衣很適合她,能穿出一種飄逸出塵的感覺。她隨未著粉黛,但是也是明眸皓齒,樣貌不俗。她的髮鬢邊緣帶著一朵小白花。除此之外,周身上下再無任何裝飾之物。
“姑娘這是……”宋瑾瑜微微的怔了一下,“家中有人罹難嗎?”看她這副裝束,便是一身的孝服了。人家都說。要想僑,一身孝,這身白衣果然將她襯托出了幾分溫婉之意,還有幾分楚楚動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