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這個問題衍生出的問題則是,李楠什麼時候辭職。
“你那個工作,又那麼忙,耗費太多精力了呀,咱們家也不需要你再辛苦……哎呀,我跟你們說哦,不是你們剛結婚我就要催,年輕人啊,身體好,恢復得快。”
李楠也不反駁,專心致志地吃著桌上一道紅燒肋排。
“我們會考慮的。”衛志宇說。
這套房子是他們的新家,早在半年前就已裝修通風完畢,那時候他們甚至還不認識。李楠住進來的第一天就瞭然,衛志宇大概也是被家裡人催到了極致,今年無論是誰,他都會找個人成為這裡的女主人。
這裡很大,平常他們兩個人住,衛志宇不喜歡家裡有外人的感覺,因此家政都在白天他們上班時來打掃。
“咱媽的話,你別往心裡去,她一直就愛操心。”衛志宇從後抱住她,“你的工作你喜歡,就先做著吧。”
李楠溫順地點了點頭,垂下了眼睛。
“我愛你。”
再次見到朱楚楚不是在她家,而是在海鮮廠家屬區的花園裡,朱楚楚穿著件黑色舊大衣,面紅耳赤地捂著左胳膊與人爭執著。她的聲音不大,頗為尖銳:“你家的狗不看好,到處跑出來咬人,狗養狗吧你這是!”
狗的主人是一對情侶,其中有個年輕小夥,脾氣也十分衝:“怎麼是墨寶咬你了!它從小乖的很,咬你這老怪婆做什麼,你在這裡血口噴人想訛我!”
兩人中間,躺著一隻被打死的小狗,棕色捲毛的茶杯泰迪,穿了件可愛連帽的超人服。狗的眼睛閉著,身下有一大灘血。
末可心蹲下身子,摸了摸那隻小狗,它已經全然沒有了心跳和溫度。
一旁圍著的群眾們紛紛評理,有的人說這狗沒有牽繩子啊,那年輕人憤憤舉著牽狗繩,“怎麼沒有,我剛打算讓它在這花壇裡玩一玩才解開的!”
朱楚楚反駁:“就是在路邊哦,直接就衝過來咬我的,幸好我穿得厚沒咬到,我才拿了這個石頭想把它趕跑,我剛扔你就把我推在地上,害得我胳膊受傷!”
事發突然,又是偏僻的角落,根本沒人注意到這一人一狗起的衝突,加上這地方是個監控盲區,一時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年輕的丈夫說,是朱楚楚主動打狗,自己並未推人,是她自己摔倒,要她賠償,朱楚楚則說是狗要咬自己,被推倒在地,也需醫藥費。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嘖嘖評價:“我瞧著這小狗很機靈很可愛的,怎麼會偏偏就去咬你呢?”
“就是啊,而且這麼點點大的小狗,怎麼會主動跑去咬人。”
人群中的朱楚楚瞪著眼睛,氣得渾身發抖。李楠知道他們報了警,但這種情況下來了也是各執一詞,互相調解。
不一會兒民警趕到,但也同樣對這樣的情況束手無策,圍觀的人紛紛在批評朱楚楚“為老不尊”。
“這年頭,老人自己摔倒結果就誣陷別人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網上怎麼說來著,不是好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
朱楚楚被圍在人群中間,如同一頭孱弱的母獸,她太老,太不體面了,對面的小夫妻呼朋喚友地叫來了一堆人,而她提著幾個買菜的塑膠袋,眼圈發紅地站著。
“只要你賠錢了就行,我們情感上受到的傷害你多少錢也賠不了,但我們家墨寶當時買來的時候是花了七千多的……”那家的妻子說道。
民警驅散了圍觀人群,決定把這三人帶回局裡調解。李楠瞥了一眼他的警號,上前遞出一張自己的名片:“你好,我是和衛虎派出所有合作機構的測謊師……如果有需求的話,可以委託給我們。”
小民警收下名片後對周圍看熱鬧的人群說道:“去去去,閒雜人等都退到一邊去,散了散了。”
人群作鳥獸散了。
李楠正想著下一步去找當年那債主問問情況,扭頭看到未可心脫了外套,小心翼翼地將地上那隻小狗包裹了起來。
“它已經死了,救不了的。”李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