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白大喝的醉醺醺回來,趙四娘一邊照顧他一邊嫌棄,“你個不爭氣不成算的東西,早說了你不信,這孩子沒落地,誰說的準男女?”
“你說等她生下兒子再接回來多好,為了一個不知男女的肚子沒了老婆沒了女兒,現在三十來歲反正成了光棍一個。”趙四娘碎碎念說,“你爹回來看你怎麼交差。”
折騰到夜深,趙四娘錘著後腰,只覺得孩子都是來討債,院門被哐哐拍響,趙四娘一驚,不敢出聲,門又被拍響,趙四娘問誰?
白二被鬧醒,披著衣服出門,“娘,大晚上的鬧什麼鬧,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老二你聽,是不是有人在敲門啊。”趙四娘說。
“誰這麼大晚上的敲門啊,娘你聽錯了。”白二說,話音剛落,大門又被敲響,母子兩互相看一眼,白二操起一根木柴,靠近了門問,“誰啊?”
門再次被敲響,一個虛弱聲音在外道,“我是你爹。”
白二開門,門口站著的不是白木匠又是哪個,只見他形銷骨立,花白頭髮,裹在一身破舊襖子裡,和出門時截然不同的模樣。
“當家的。”趙四娘驚慌喊道。
“小點聲,別驚動其他人。”白木匠說,他看了看身後,沒人跟著才進了門,讓白二速速把門關上。趙四娘將他迎回屋,往快要熄滅的火盆裡添炭,原本還想叫白二媳婦起來給公爹弄點吃的,白木匠把白二都打發回去了,“回去睡吧,這裡有你娘就成。”
白木匠讓趙四娘去給他下一碗麵條來,趙四娘下了麵條,又端來熱水,“擦擦臉,換件襖子。”
白木匠伸手洗臉時,趙四娘才看到他左手手掌上缺了兩個指頭,用布巾包著,還滲有血跡,趙四娘怕道,“當家的,你是在外惹了什麼人?”
“哎,也是膽子肥了人飄了,沒看出來那人有來頭。”白木匠嘆氣道,他原本出門是替人打傢俱,中途認識了一個賣木頭的,兩人一見如故,很快就稱兄道弟起來,一日醉酒,那人說漏嘴,說羨慕白木匠會手藝,不像他從小學的千術,大了不敢用,只能賣賣木頭這樣的。
白木匠不信,讓他露了幾手,確實是瞞天過海,白木匠心思活泛就動了心思,拉他合作,兩人一同坐莊,去賺賭鬼的錢。最開始只在周遭的木匠和學徒中賭,贏了不少錢,後來慢慢不知足,租了一個小院子做起暗賭坊生意,賭場上的錢彷彿不是錢,動輒就是一個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數額。
白木匠每次說賺了多少就收手,但每次都破例,他在那邊買了宅院鋪子買了妾室,只想著賺夠了就關賭坊,將家人接過來,搖身一變當員外郎。
但是錢怎麼能賺夠,這做千就會失手,一個在他那賭坊輸了有小一千兩的男人就抓住了做千的手,“我就說我賭了這麼多年,怎麼會在一個小賭坊翻車,原來是這手不乾淨啊。”
男人也不讓他賠,抓著他去了另外一個賭坊開桌賭,白木匠哪裡會賭,三下五下就把賺的錢都輸了不說,還倒欠一千兩,男人說一個手指一百兩,砍了他兩根手指後白木匠受不住,說他家裡還有房產,他回家賣房子還錢。
“原本把你這十根手指剁了,我消了氣,這賬就算消了,但是你既然要還錢,那也行,我讓你回家湊錢還錢,你家總還有兒子女兒,子又有子,這本賬你們就慢慢還。”男人說。